李羡渔闻言微微点头，随后信步朝签桌走去。

慧悟小和尚不禁抱紧了怀里的五彩大公鸡，一双灵动且黑白分明的眼珠盯着李羡渔眉头微皱，手心不禁冒出汗来。

这竹筒里的签字分为下下签，下签，中签，上签和上上签，若是李羡渔抽中了下签甚至下下签，那他还能救得了寺里的劫难么？

哪怕是个中签，或许也无能为力吧......

正在慧悟脑中天人交战之际，李羡渔已然来到签桌前驻足，伸手抓起一个盛满竹签的签筒。

慧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李羡渔的手，屏住呼吸。

随即，想象中摇晃竹筒的画面并未出现，李羡渔直接将手伸进竹筒里开始扒拉竹签，找到一支上上签后嘴角噙笑，将其递给慧癫道：“大师，麻烦给解个签？”

慧悟当场惊得目瞪口呆，清澈的眼珠眨巴眨巴，好心提醒道：“李施主，这签子不是这么请的！”

慧癫见状却开怀大笑，一手摇扇一手接过那字上上签，笑道：“李少主深得佛法之妙啊！”

李羡渔嘴角微弯，仰头看向庙宇里地藏王菩萨法相，沉吟道：“世人拜菩萨求菩萨，实际拜的求的不过是心里的那个自己，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和信念，毕竟要做成一件大事是很不易的，茫茫天地间郁郁独行，披荆斩棘，需要足够强大的信念才能够支撑自己坚持下去。既然如此，我求签何不直接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结果？”

“所谓佛陀曰，人人可证菩提因果，大抵说的便是这个意思吧。每个人便是自己心里的那尊佛。”

慧悟闻言如遭雷击愣在当场，只觉得识海一片轰鸣，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飘忽不定，自己想要努力去抓住那一缕稍纵即逝的明悟......

慧癫拍着大腿连连点头，笑呵呵道：“精彩精彩！你若是问小僧这世上有无仙人佛陀，那小僧会告诉你有，但你若问小僧佛在何处，那小僧便只能说我即是佛了。”

李羡渔愧赧一笑，微微摇头道：“这不过是我的浅陋之见，见笑了。”

慧癫望向李羡渔，手中那支签子却在凌空勾描点划，说道：“李少主不必过谦，你与我这小师弟一般佛根深种，早晚可证得佛果。”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扭头看向一旁入定般的慧悟，静静等待。

王忠对于李羡渔与慧癫之间的对话与作为不做深究，想得通便想，想不通便随它去了，不必勉强。当年他跟随李山河游历江湖时便见识过那位阁主随时随地悟道的天资本事。有时临海观潮或登高望远便可悟得惊世一剑，有时星夜赶路也会突然就地盘膝冥想，入定三四天都是家常便饭。

可见人分三六九等这话不假，只是与身份高低贫贱富贵无关。

而身材瘦削的无名却啧啧称奇，暗暗感慨这江湖的多姿多彩，一个小小的金陵是盛不下偌大江湖的。

李羡渔上下打量着这个唇红齿白的灵秀小和尚，心中不禁感慨眼前这座千年古刹的人杰地灵，慧悟的天资之高确属难得。

约么一炷香的功夫，入定的慧悟悠然转醒，一脸茫然地挠了挠自己的小光头，痴痴问道：“刚才怎么了？”

慧癫摇了摇手里的蒲扇，一笑而过：“没什么，我已经为李少主解签，他确是寺里的有缘人，你且带他去见方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