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依掏出一只手帕放在石桌上,也缓步离去。
典岳没有理会那只手帕,用自己的衣袖擦干净柳飘飘嘴角鲜血,随后抱着她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进了桃林深处。
......
京都。
天字脚下自有富贵繁华气息,虽已夜深露重,重华街上林立的酒肆勾栏依旧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李听涛依旧穿一袭浆洗发白的文士青衫,驻足回眸看了一眼天幕月轮,独自走向重华街深处。
两侧勾栏灯笼亮如白昼,行人喧嚣,穿红戴绿的小娘子露出白花花的胸脯,卖力的朝过往权贵招摇手中丝帕,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这名衣衫褴褛、身无长物的落魄书生。
李听涛绕过眠月楼正门,从僻静小路穿过弄巷,来到了倚梅园所在的独栋小院门前。
柴扉掩映间,院内几株老态龙钟的古梅含苞怒放,火焰簇簇,月影下浮动暗香阵阵。
守门龟公看到来人的落魄衣衫,正要破口大骂几句穷酸腐儒,但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瞬间上演一出变脸绝活,忙不迭笑脸相迎殷勤开门,头颅差点低过裤裆里的鸟:“李公子,您来了,快请快请!”
李听涛笑眯眯点了点头,说道:“王六,先别着急着如此殷勤,事先说好,我可没有赏银给你啊。”
名叫王六的龟公苦笑道:“嘿,李公子瞧您说的,您肯赏脸多来几回,那我给您倒贴银子都成!”
李听涛摆摆手笑道:“那倒是不必,咱们谁赚银子都不容易。”
王六兴高采烈地将这位谦和儒雅的李公子让进院子,悄声笑道:“不为别的,只为每次李公子您来啊,咱们小姐就打心眼里高兴!”
李听涛朝前走去,却伸手点了点身后的王六,吐出两字:“人精。”
王六闻言心里美滋滋的,笑呵呵关上院门,利利索索将“闭门谢客”的牌子挂了上去。
李听涛并未着急进屋,而是绕着几株怒放的古梅踱着步子,细细赏玩。
谁知早就倚在门框上翘首以盼的紫裙身影款款走来,清冷月辉下丰肌胜雪,与火红梅花交相辉映。
折梅看着李听涛莞尔一笑,静静侍立在侧,没有说话。
李听涛屈指弹了弹一朵火红梅花,紫眸深沉道:“你知道我会来?”
折梅微微点头,两颊浮现浅浅梨涡,说道:“奴婢猜公子今夜定然睡不安稳,所以泡好了安神茶。”
李听涛与梅林中负手而立,抬头望向天际皎皎月轮,紫眸深沉道:“虽已推演了上百次,又数十次查漏补缺,但毕竟两处局势皆是远在千里之外,我也鞭长莫及。”
折梅灵动眼眸里倒映出青衫紫眸的颀长身影,轻声道:“吉人自有天相,阁主和少阁主都是福根深重的人。”
话音未落,梅花影里一阵诡异蠕动,显出一道身穿黑衣、脸庞棱角分明的身影。
那人垂手侍立,面无表情道:“公子,西厂派往凉州的九路信使已全部灭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