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苍白着脸，明知漆黑的夜色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脸色，可他还是感觉周遭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他的脸和脖子像是被火烤了一样，双手颤抖着，无法抑制内心的羞耻和愧疚感，他死死抱着孩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回一点他的立场和勇气。

“我就算是千错万错，可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什么不能救救他？”苍白的脸上落下一行泪，林世熙痛苦的看着怀里的孩子，控诉道：“你明明可以救他的。”

说起孩子，闻妤心里掠过刹那的酸涩和不忍，只是这样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即便生活在生命如大熊猫般珍稀的末世，孩子的父母才是他们生命的第一责任人。

她心疼一个无辜生命的夭折，但她不为这个生命的离去背锅。

“是我不想救，不肯救吗？”

林世熙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目光凶狞地看着闻妤，“难道不是吗？你明明可以救他的！”

“我怎么救？那样的情况下，我能拒绝秦沛的要求，不管熊千户的死活去看向氏吗？”闻妤问道。

林世熙却固执地说道：“为什么不可以？明明就只要半刻钟的时间，明明……”

“那你为什么不拦住他呢？”闻妤打断林世熙，不无嘲讽地问道：“你可以拦住他的啊，为什么不拦住？你拦住他我就能去替向氏看了啊。”

林世熙：“……我，我是想拦的，我……”

他是想拦的啊！

闻妤摇头，“林世熙别自欺欺人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果全都是你们夫妻咎由自取，你说我会有报应，可我却想告诉你，这才是你们的报应。也许……”

在林世熙惘然看来的目光里，闻妤冷冷道：“也许孩子也不愿意有你们这样既卑劣自私又无能的父母，才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吧？”

这句话对林世熙无疑是最致命的。

是这样的吗？

孩子是因为不愿意有他们这样的父母，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来离开？

“林世熙话我和你说清楚了，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在断亲书上按下手印的那一刻，我和你们夫妻就没关系了，别以为喊我一声姨母，我就真是你们的娘，就得毫无底限的包容你们，我从前不欠你们的，以后也不欠你们的，记住了吗？”

林世熙摇头，他感觉脑袋嗡嗡的响，闻妤的话好似听到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闻妤不在乎他听没听明白，对站在人群里的陈大山和陈铁牛说道：“你们把他送回去吧，孩子愿意埋了，你们就帮忙挖个坑埋了，不愿就随他们去。”

说完穿过人群往自家走去。

走到门口，看到站在一边瑟瑟颤抖的林世植，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一句话也没说进屋了。

簟秋拔脚便要跟上去，可走了几步后却是脚步一顿，转身走到正默默流泪的林世植身边，“小植，你可千万别跟你哥学，不能再伤你娘心了。”

林世植抽泣着点头，“我知道的，簟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