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之后,锦儿和萧安跑过来找殷晚珏。
挡去一批巴巴凑过来巴结的人,殷晚珏收拾了书箱同他们一起出去。
“皇叔今日同我们一起回宫吧。”萧安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们都许久未见了,母后宫里的小厨房煮了酒酿圆子,皇叔可是最喜欢的。”
殷晚珏生了一副同颜姝宁一样的口味,偏喜甜食,从前皇后宫里总为颜姝宁备着些,自从有了他,便常常备着两份儿。
司徒羽也常常调侃,说从前是一个蜜糖罐里腌出来的,现在多了一个,照这样下去,小孩子也要跟着吃坏了牙齿。
还未等殷晚珏说什么,萧安撒娇似的晃了晃,“好不好嘛皇叔,等明日我们还可一同来学堂。”
殷晚珏最是耐不住他撒娇,从前也常常宿在宫里,倒是无妨,只是还要差人回府同娘亲说一声。
正想着,一旁的锦儿突然出声,“怕是去不得了。”
她扯了扯萧安的领子,忙道,“你瞧瞧外面,可是我眼花了,那可是叔祖的车驾?”
太学府外,几辆马车停着,多是哪家来接人的,只一辆红木轻裘的轺驾,在门外极其的惹眼。
幡旗黑羽,玄铁接木,这京中能用得起如此规格车驾的人,除圣驾出巡,便只剩下璟王府那一位。
“还真是。”萧安眯了眯眼。
殷晚珏愣了愣,没想到父亲竟会亲自来接他下学,如此并不像他父亲的行事作风。
“怕是只能来日再去宫里了。”殷晚珏向前了一步,“等回头再一同吃酒酿圆子。”
得了允诺,萧安倒是开心,伸出手指,“那就说定了 ”
殷晚珏同他盖了章,转身几步跑到马车前,应眠顺手接了书箱,笑着,“小殿下跑这么急做什么?”
殷晚珏上了马车,里面只坐着殷寒咫一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今日在学堂如何?”
“无趣。”殷晚珏实话实说。
对他来说确是如此,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看书而已,还多了许多无趣的人吵闹。
殷寒咫眉头微蹙,“若是让你娘亲听见,我可不会拦着她揍你。”
“父亲怎么得空过来?”殷晚珏还是更关心这个问题。
他自然不信父亲是专门为了接他而来,他自小便知道自己的父亲同旁人的都不同,对他要求严厉,只有在面对娘亲的时候才会看到几分温和的模样。
殷寒咫翻过一页书,马车轰隆隆的轧过太学府外的石板路,哒哒的声音透过车窗,最后停在一处市井摊贩。
殷晚珏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是京中一家着名的糕点铺子。
转身间自己父亲已下了马车,站在那摊子面前。
他一身鸦色,墨发金冠,眉眼如妖孽谪仙,那小贩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多看,急忙低下头去,不知对面说了什么,连忙去装了一匣子点心回来,亲自递到了他手里。
殷寒咫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转身回了车上。
父亲不喜甜食,那这盒点心是买给谁的可想而知。
殷晚珏看了一眼自己父亲长袍下的臂缚,军营在西,而太学在东面,一来一回相距甚远,想是为了这盒点心而来,顺道将他接回去。
“父亲。”殷晚珏看了一眼那点心匣子,开口问,“我能吃吗?”
“不行。”殷寒咫想也未想。
殷晚珏想了片刻,像是在想对策。
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拿过点心匣子,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一块儿出来,仿佛方才没有听到自己父亲的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动作实在是明显,根本没有任何要掩饰的意思。
殷寒咫瞥了他一眼,竟也没说什么,伸手倒了一杯热茶。
马车颠簸,不知道驶了多久,中间绕了远路,怕是还有一会儿才能到。
殷晚珏吃着点心,马车晃晃荡荡,不小心就噎了一下。
他急忙端起茶顺了一口,好容易才缓过来,放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方才是用了自己父亲的茶杯,茶温晾的刚好。
他看了一眼自己父亲,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殷晚珏忽然笑了一声。
从前他不明白娘亲为何总是说父亲温柔,也许换作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听了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有的人不用说,但是只要他站在那里,就会让人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用担心,那种从容和强大是他骨子里生来就带有的骄傲,这种魅力会让所有人畏惧,也足够吸引任何同仇敌忾的强者。
马车晃悠悠的在王府外面停下,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车檐。
“怎的还不下来,是要打算在马车上过夜了不可?”马车外一道调侃的笑。
殷晚珏哒哒的下了车,眼睛亮了一下,“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