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该停了，当意识到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不可调和性之后，他就知道在计算下去也应该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了。

他必须要认识到。

在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上的物质，完全有各自的一套物理法则。

而这两套物理法则，是很难建立起函数模型的。

数学是宇宙通用的语言。

但这个通用的意思是微观和宏观都可以用函数语言表达出来，但不可以用相同的函数表达。

但他在意识到错误的时候，还是坚持着计算了两天。

不是因为还残存一丝希望，仅仅是因为克里这个家伙的态度实在是太端正了。

尤其是随着计算，距离成功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就越来越努力的计算。

在这样的氛围下，顾知秋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败，而影响到他的心态。

而现在克里成功了，他也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摆烂了。

中午。

克里离开的两个小时之后，路曼曼来了。

一如既往的轻轻敲了一下实验室的门，然后走了进来。

不过这次的脚步声比之前都要急促。

“知秋，你不忙啦？”路曼曼端着午饭放在了办公桌上：“正好，赶紧吃饭吧。”

顾知秋点了点头，随后脸上挤出来一个微笑：“谢谢。”

路曼曼手上攥着一张纸，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狼吞虎咽。

“手上拿的是什么？”顾知秋问道。

“一些推算数据。”

“推算什么？”顾知秋鼓着腮帮子，咀嚼着一大口食物，含糊不清的问道。

“你这些天不是在没日没夜的忙吗，我就问侯老能怎么帮到你。”

“哦，我大致明白了。”顾知秋道：“侯老让你做什么？”

他相信侯老不可能给她说出真相，多半是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随意的给了她一个任务。

“拿来吧，让我检查检查。”他笑着，伸出了手。

“李老让我试着推算一下量子场论和凝聚态物理，题目是怎么让质子对撞机中的携带能量的粒子将能量收缩至极小的一点。”

顾知秋听到题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倒出乎意料的和他现在做的事情沾上了点边。

路曼曼把手里的纸张收了收：“不过我还没学多少，所以肯定可多推论是错的，你别笑话我。”

“嗯，一定不笑话。”

“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就给你。”

“好好好，听你的。”顾知秋低头吃起了午饭。

路曼曼则是展开自己带过来的数据，又检查了起来。

就像是当着老师的面被批改试卷的学生，内心纠结紧张的很。

没多久，顾知秋便狼吞虎咽的把饭菜全部消灭干净，这算是这么多天第一次吃的这么干净了。

路曼曼小心翼翼的把推导过程递给了顾知秋，一共四张。

很有核物理初学者的感觉，因为上面的公式和推导都比较简单。

几张看下来之后，没有什么纰漏，但也称不上出彩，是个比较中规中矩的推导过程。

路曼曼看到顾知秋脸上平淡的神色，急忙补充道：“前几张都是对量子能量的推导，后面才是理论设想。”

顾知秋翻到最后一页，脸上的平淡逐渐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