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日凌晨,承受重压的游若卿猛然惊醒,打量四周顿然知晓昨夜,口中腥甜又见苏轻衫手腕新伤。
试着探探鼻息才安下心来。
二人贴身相触,苏轻衫身上传来淡淡奶香,游若卿心脏猛烈跳动,凑近闻了闻急忙远避:“非礼勿嗅!”
感知热症,游若卿悸动、羞涩又担忧,闭起双眼为其脱去外衣:“对不住了将军!一时情急!勿怪勿怪!”
经过反复的露水采集相喂,苏轻衫状态渐渐好转。
后者慢慢醒来,却见衣着敞开。
游若卿一直背身阅览洞外景色。
苏轻衫言辞微怒:“我的衣服...”
游若卿急忙解释:“抱歉,你昨晚突发热症,只能如此!你放心我全程闭着眼睛!”
回想起脱衣之景,心绪激动无比。
苏轻衫冷淡,眼神中又充满鄙夷,道:“呵呵,一个大男人羞涩什么?”
“行了,多谢你昨晚救命!”游若卿忽而又道:“一码归一码!若让我找到证据,我还是要参你!”
二人休整片刻,以藤皮裹腹,待力气充足沿着藤蔓向下爬去。
恰逢禁军队伍寻来,二人离地十米,苏轻衫指着下方水潭道:“下去!”
“不行!太高!易受伤!”
“啰嗦!”苏轻衫二话不说,搂住游若卿瞬间下跳。
游若卿第二次心提到嗓子眼,被面前女人勇气彻底折服。
水深五米,二人沉入水底,胸口紧贴。
二人上岸,衣着湿透完美贴着身子,二人身材一眼而尽。
游若卿顿时转身。
“呵。”苏轻衫冷笑一声走向禁军,禁军领队即刻脱下甲胄递去。
“报,苏将军,死士全数中了迷烟,已经抓获。”
苏轻衫穿上甲胄,一道命令而下:“留几个头子带回去,其他的都杀了!”
游若卿即刻转身阻拦大斥:“不行!就算是重犯也要经过审处,由陛下圣裁!你这是僭越皇命!”
“愚蠢!”苏轻衫夺过利剑,径直走向游若卿。
步步威压,后者不畏不惧,瞪视而去:“你想如何!”
苏轻衫一把推开游若卿,叱令:“抓住他!”
禁军上前抓住游若卿。
后者挣扎无果:“你就是个刽子手!”
苏轻衫当面将数十名死士一刀断喉,尺寸精确,确保丧命。
“本将军征战多年,杀人无数,这点人算的了什么?”
禁军统领一旁劝诫:“游大人不解,这些可都是死士,醒来便会想尽办法自杀,不如昏迷中赐他们痛快。”
杀人在二人心中轻描淡写,游若卿了然顿悟,低头自嘲:“是啊,既入官场我竟还执着这点,着实可笑。”
余下三百多号人也被苏轻衫一道命令屠杀。
游若卿不忍相看,闭起双眼,苏轻衫持剑架在游若卿脖颈,冷冷道:“此次行动秘密进行,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谁人门下?太子还是其他皇子?”
游若卿垂首:“我并未投效,而是有人在我屋内留了封信条,我便衣伪装向苏府掌厨打听了买菜的市集,接而打听你们购买的菜样,才确定你不在府中。”
苏轻衫不由敬佩:竟然如此心细!一切未有证据,还有待考证!
随后示意禁军统领松手。
接着揪起游若卿领子恶狠狠道:“此次行动需要你这个人证我才不杀你,你三番四次和苏家作对有想过后果么?苏家为陛下办事,只效忠陛下,哪怕有一次发现你参与密谋不利苏家之事,我便取你人头,本将军说到做到!”
游若卿心头一颤,在其眼中苏轻衫就是个冷血的杀人机器。
尸体就地掩埋,众人归京。
一日后,陛下秘密召见二人,游若卿呈上信条,女皇看向苏轻衫:“歹徒可有供出幕后之人?”
苏轻衫道:“回陛下,死士宁死不屈,但依旧道出主使,乃是和亲王李觅门客袁晓。”
“这么说有三方势力加入进来。”
“只是和亲王日前主动派人将袁晓押入京都,如今关在慎御司,袁晓接下一切罪名。”
“哼,这只狐狸!”女皇瞪向游若卿:“你呢,可有查到信条出处?”
游若卿俯首:“回陛下,有人看到闯入臣家中的乃是一妇女,妇女离开的方向在北街,北街深巷有人看到一男子与妇女对话,臣一查,发现那男子折返回宫,辨认其行姿步伐及大致模样,确定为太子精心培养的侍卫。”
“竟然是太子!”女皇深深端详游若卿,随后道:“游爱卿,朕封你为副督御史,即日起配合苏将军一同调查当朝宰相潘离,你在明,她在暗。”
“是!谢陛下隆恩!”
苏轻衫道:“陛下,南境边境蛮族多加困扰,可否…”
“不必忧心边境,你留在京都为朕办事!”女皇拧着眉头一脸愁容:“今日就到这,你们退下吧!”
即便皇命在身,苏轻衫与游若卿依旧不对付,分道出宫。
时隔数日,二人悄悄前往各地询查,发现官粮私下外卖,征收大量徭役修建官府粮仓,循着苗头查到户部,而宰相统领百官,户部顶风贪污,宰相自然不在话下。
户部层层剥削,尚书与侍郎为首得利不少,将所得钱财大部分上交宰相潘离手中。
二人搜寻证据,返回京都。
夜晚,行踪暴露,路途之中再次遭遇死士冒充劫匪刺杀。
二人独身,并未带有侍卫。
上百名死士围困二人。
突然咻的一声,苏轻衫感知灵敏,立即推开游若卿。
后者惊讶回神,却见苏轻衫腰腹被一箭贯穿,箭头外露,鲜血直流。
“你...”游若卿哑然,从未想过苏轻衫会舍命相救。
“走!”苏轻衫驾马狂奔,挥刀砍杀冲出重围,游若卿紧随其后。
二人一路向西闯入狼山,弃马令其南下。
劫匪循着踪迹南下。
苏轻衫失血过多,几近昏迷。
游若卿半拖着苏轻衫往深山走去。
“早知道多练练体力!学学刀枪棍棒防身!这也太重了!”游若卿累的气喘吁吁,停下脚步,折断箭头箭尾给苏轻衫做个简易包扎。
随后寻到一处洞穴,游若卿将其拖入洞穴用石头掩藏,独自向外走去,割开腕子让着一里外的地走了一圈,包扎伤口后采摘大量野草返回洞穴,磨碎野草以遮掩气息,去止血草覆盖其身。
游若卿好奇上前,凑近些,静静看着苏轻衫面庞,心跳加速喃喃自语:“这冷血女人竟然愿意舍命,心性变得也太快了,虽然彪悍,但这模样怪好看的。”
游若卿自扇一掌:“为什么觉得她好看?”
狼山整夜响起狼群嚎叫,却始终寻不到气味方向悻悻离去。
第二日一早,苏轻衫在疼痛中苏醒,目光转向敞开的衣服:“你又脱了?”
“你放心,大晚上的我不贴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手...”游若卿有些急促,忽而顿感言语失智,自抽嘴巴当即住嘴。
“呵呵,多谢。”苏轻衫神色冷淡,看着简易的伤口处理,又看向游若卿破碎的外套,缓慢解开布条。
游若卿微微一笑:“你昨日为救我才中箭,按理是我该谢你。”
“我还需要止血草...”
游若卿一听,二话不说起身走出:“我这就去。”
不久后,游若卿带回大量止血草,苏轻衫咬牙取出箭身,又立即将碾磨的药草塞入。
直到不再出血,苏轻衫快速包扎。
“昨日为何舍命救我?”
“哼,你死了,陛下会很麻烦。”
二人默契不言,下山前往小镇寻郎中。
游若卿未得到想要答案,心情怪异又失落。
半月后,二人悄悄归京。
证据确凿,户部贪污官员落马,唯独宰相早在半月前便将痕迹处理干净,二人也无宰相实证。
游若卿提拔为监察御史。
该杀的人全交给苏轻衫处理。
紧接着不到一月时间,游府一门惨死,游若卿赶回家中,工部的人极速撤离。
游若卿找到苏家,苏家闭门将其赶出,留有一句:工部一事全听上头命令。
游若卿径直闯入,苏轻衫无言相告,又被女皇授予侯爵,间接取回兵权。
游若卿离开后查到蛛丝马迹,苏轻衫之父,工部尚书苏怀城参与户部贪腐一案,官制武具劣质作假、倒卖,女皇越是压制苏家一事越显得欲盖弥彰。
恰逢宰相不经意间掉落户部的往年收礼名单,其上正有工部尚书苏怀城。
游若卿偷偷找到苏轻衫,后者冷笑:“你信么?咱们这位陛下啊,心思真是深沉,谁也捉摸不透。”
游若卿如今谁也不相信,满身疲惫,一脸沧桑模样。
离开之际,苏轻衫提醒:“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或者说太顺利了?”
游若卿被召到宫内,女皇亲口承认苏家一事。
游若卿持剑闯入苏家逼问。
苏轻衫从头至尾只有一言:其他势力暂且不知,三股势力或已合作。
女皇一道旨意,游若卿被关押大牢。
游若卿在牢中崩溃,却见苏轻衫黑衣入牢相救。
秘密藏入苏府,囚禁其自由。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全家都死在你父亲手里!只为报我检举苏家之仇?!”
“事实还未定论,我相信我父亲清白,事件未真相大白前,有什么气冲我来。”
“你又凭什么相信!”
苏轻衫猛扑上前,霸道将游若卿扑倒一吻而上。
“就凭我我父亲疼爱我!顾及如此,更不会对你游家出手。”
游若卿瞳孔骤缩:“你...!”
苏轻衫立即起身,坐于一旁:“陛下七日前向我暗示皮影戏,风筝时节等平时不会讲的词语,当时不知何意,如今细想,这些词的背后都有人在操纵,意味着她已经被人控制,如何做到的还未可知,一切的背后恐怕只巨大的手遮住了天。”
半月后,女皇下令,抄苏家满门,罪名谋反。
游若卿当即醒悟确定,苏轻衫所说为真。
游若卿被苏轻衫打晕,银唤将其带入密道。
却在中途返回救主,跟随苏家一齐惨死,倒下之际,嘴中不停念叨将军二字。
原来银唤是战争遗孤,自从跟了苏轻衫,武学造诣奇强,是苏轻衫除了亲人外第一位信得过的下属。
几日前,银唤疑惑,忧心相问:“苏家为何不与游公子一同离开?”
苏轻衫答:“苏家不能走,走了便是承认一事,若背后之人有意灭亡我苏家,那么谁也逃不了,即便逃了,也会加大搜捕力度,那时,你们又如何能逃?”
“将军,我不想离开您。”
“听话!这是最后一条命令!”
密道内,游若卿清醒过来返回苏府,看着满地苏家尸躯痛心疾首,他终于明白,苏轻衫外表的狠毒只是看淡生命,也包括自己,论聪明武力及做人的品质她不输任何人,她也是有血有肉的。
离开苏府之后三年,游若卿自毁容貌,坚决寻找证据,然而水深掩藏真相,找寻无果,直到女皇退位,太子继位。
又三年,太子与女皇离奇死亡,和亲王继位,游若卿忧思过度,满头白发。
胧月轶世带着游若卿前往皇陵。
开棺取尸验身,尸身散发香味,骨骼黑紫。
游若卿崩溃大喊:“是西域魅骨香!竟是这药!竟是这药…”
魅骨香因致命成瘾而被天下诸国封禁,是天下最为奇异的禁药之一,制作方法本该失传已久。
游若卿的声音渐渐微弱,瘫坐在地。
胧月示意道:“走,去宰相府。”
在胧月轶世的逼迫下,宰相道出实情,当年一事,苏、游二人查到三家头上,太子唯恐皇位生变,为早日继位,提议联手,拖延时间,就想到让二者反目,这样才有时间把罪证处理干净,顺便灭了俩家。
太子告诉二人,他命人日夜在女皇茶杯里下魅香,持续整整三年,每次都是一点点的量混入花茶一同送去。
直到魅骨香深入骨髓,女皇已再难自控。
三人抓着宰相潘离入宫,逼迫和亲王退位并翻案,后者为皇权拼死顽抗,死在大殿之上。
胧月替和亲王写下罪己诏宣告天下,至此苏家谋逆翻案。
“最后一地,苏家。”胧月三人前往苏府。
轶世试着唤醒灵意,却并无应答。
胧月摇头:“可能已经走了。”
游若卿泪目,心中快意无人倾述,好奇相问:“大仙,您这是...”
“没事。”胧月本想试试看,结果不尽人意,干脆不说。
“不一定。”轶世面色平淡如常,凝视胧月。
突然,曾经囚禁过游若卿的屋内飘出一灵意,灵意径直汇入游若卿体内。
后者惊喜,自言自语:“是你么?”
灵意并未回答,游若卿反复相问,灵意皆无回答,曾经数次的怦然心动,游若卿隐藏心中的爱意未能说出。
这时,胧月身体发出召唤,将游若卿与灵意吸收入体,化作一根骨头。
游若卿想起身为核主的记忆,灵意变成桥核,桥核又变成苏轻衫模样,只是一言不发目光无神,不具自我意识,更没有记忆可言。
即便游若卿补上,苏轻衫的灵意也未有回应。
未说出口的秘密,迟的只剩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