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沈长山第一次听说这个概念, 于是问:“那是个什么东西?”
约西亚解释:“人有三魂七魄,其实每次进入轮回,人的身份和记忆会发生改变,但三魂七魄却不会变,永远都是这三魂七魄。”
“有些灵魂偶尔会因为这一世让人印象深刻而不愿放下,因此那些充满执念的记忆会变成他们的第四魄。”
沈长山有些吃惊,这个概念他还是头回听说:“所以现在执事先生手里抓的,就是我儿的第四魄?”
“是这样的。”
约西亚拿出一个小玻璃瓶,把这缕红色的魂魄放入玻璃瓶中,魂魄在瓶中发出柔软的光芒。
他将玻璃瓶交给洛酒,“夫人。”
洛酒接过这小小的玻璃瓶,两个手指头捏住塞住瓶口的木塞,拎起来仔细看着在瓶中游荡的残魂。
这缕魂魄包含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
残魂在瓶中兜兜转转,就像是感应到了洛酒的注视般,在她面前停住,轻轻碰了碰玻璃。
“多奇妙啊。”洛酒喃喃道:“我那么恨的人,现在就变成了这么小小的一点,倒搞得我好像是个坏人了,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知道这话代表洛酒不会再把仇恨追究到沈知秋身上了,沈长山终于放心,“谢谢夫人,夫人,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沈会长,好人在血族的字典里可不是一个夸人的词。”
沈长山摸了摸脑袋,“那,那我总不能夸你坏吧?”
与沈长山父子告别,洛酒和约西亚带着玻璃瓶里属于绯夜最后的痕迹回了洛家。
“约西亚,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算了?”
路上,洛酒突然问。
常理来说,她不仅要回收绯夜的残魂,还应该把现世的他也杀了。
这样才叫复仇吧?
“夫人为什么突然这样问?”约西亚的声音从她身后传出。
洛酒神色复杂,“你知道吗?当一个人一直在为一件事而活,最终却发现这件事不值一提,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吗?”
她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心里一直想着复仇,可到最后,她的复仇对象,甚至连实体都不是了。
那满腔的恨意,成了无处宣泄的无名之恨。
她忽然觉得自己活着毫无意义。
约西亚笑了,“夫人,如果您说的是复仇,咱们五百年前就已经复过了啊。”
“还是您忘记了当年是怎么掏出绯夜先生的心脏的?”
“但这远远不够。”洛酒捏着手心的玻璃瓶, “难道不应该让仇人尝到我痛苦之上的百倍千倍,才算复仇成功?”
“百倍之上还有千倍,千倍之上还有万倍,恕我直言夫人,复仇不应局限于以牙还牙。”
“像佛陀所说的世间八苦,生老病死、恩爱别离等等,这些何尝不是复仇。”
洛酒:“你的意思是?”
“夫人,残魂一旦脱离本体,将会一直重复那一世让人印象深刻的记忆,也就是说,您若不将这缕残魂放归冥河,绯夜先生将会一直重复这八苦。”
洛酒眼底闪过一丝怅然,没有说话。
约西亚继续说:“夫人,如果您当时真的想杀掉沈少爷,完全可以忽视沈会长的哀求而向我下命令。您没有这么做,不正是说明,您愿意相信沈会长的话,认为沈知秋和绯夜已经是两个人了不是嘛吗?”
洛酒语气古井无波,“不是我选择相信,而是他要感谢自己这一世有了一个好父亲。”
实际上,沈长山那番话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若非从他口中听说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或许她不会改变注意。
约西亚唇边笑意变得有些温柔,“夫人,这就是人类最让我着迷的地方,他们拥有各式各样的爱,不止男女之爱,还有父亲对孩子的爱,哥哥对弟弟的爱。爱这种物质,复杂又神秘,连神都难以参透。”
“只可惜人类天生拥有爱的能力,可绯夜先生,最终哪种爱都没有得到。”
“很正常,我不也什么都没得到。”
约西亚瞳仁闪起蓝光,“您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