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宋凝霜带兵去迎战,容嫣跟着赫连祁在冰室里,没能看到那一场决战,此刻她在幻象看到了。
赫连逸一身盔甲,眉眼轮廓越发像赫连祁,刚毅神武,披着斗篷高高坐在马上,而在他的后侧方,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看起来是军医或军师的男人。
容嫣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的脸,在那个男人抽出长剑从背后刺穿赫连逸的心口时,容嫣嘶喊了一声不要。
那个男人竟然是司徒景行!
前世那个时候容嫣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自己不能出冰室了,赫连祁离开了一段时间,她那时不知道赫连祁去做了什么。
此刻容嫣在幻象里看到了,宋凝霜把赫连逸的尸体扔到了赫连祁面前,一头银发的赫连祁手起刀落,那鲜血铺满了整个幻象。
容嫣狠狠闭上了眼,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容峥鸣的怀里。
“主子主子!主子……”与此同时,风行云的嘶喊从后面传来。
容峥鸣搂着臂弯里的容嫣,转过去只见赫连祁单膝跪在了地上,手按在心口上,连连不断地吐血。
他的幻象还没有结束。
到后来一行人走出林子时,赫连祁都没有醒过来,容峥鸣和风行云轮流背他。
容嫣脸色苍白失魂落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乌潮崖给初婵的生母安排的住处的,也不知道赫连祁后来是怎么醒来的。
等她回过神时,只见初婵的生母,也就是白洛薇脸色狰狞,抽出的匕首狠狠捅向上前后、跪在她面前的赫连祁。
白洛薇拔出匕首,目眦欲裂还要捅第二刀,幸亏风行云及时过去从背后拽走了白洛薇。
容峥鸣拉了赫连祁起身,喊着司徒景行来医治的同时,把赫连祁安置到了寝卧中。
这是乌潮崖的府邸。
曾经受多重的伤都很少昏迷的赫连祁,这次却睡了半个月。
容嫣都从幻象里走出来了,他还是人事不省。
“摄政王身上太多伤了,虽然不会致命,但时不时就会旧疾复发,总有他挺不过去的时候。”司徒景行看过那么多病人,还是第一次碰上赫连祁这样千疮百孔,从内到外没有一处是健康、完好的身体。
可以说赫连祁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有损伤,表面看起来强大无坚不摧,其实他可能会英年早逝。
容嫣坐在离床榻不远的椅子上,看着司徒景行在风行云的帮助下拆掉赫连祁胸口的纱布,刀伤已经愈合结疤了。
容嫣蹙眉,“他为什么还不醒?”
“摄政王可能是在幻象里看到了什么。”司徒景行背对着容嫣坐在轮椅上,露出的脖颈和肩背线条优雅挺括,风姿清冷,那神色是沉凝的。
“如苗疆圣女所说,他被困在了幻象里,自己不愿醒来,再这么下去,恐怕汤药也吊不住他的命了,要及时把他唤醒。”
容嫣停下捻手串的动作,起身走过去,让司徒景行和风行云退出去了。
她在凳子上坐下来,拧着温水盆里的手帕,给赫连祁擦手,叹了一口气,“摄政王不是说会让哀家一直利用吗?哀家来苗疆是要帮乌潮崖篡位的,摄政王只有醒来了,我们这个队伍才能正常运转起来。”
“你不是不允许旁的男人觊觎哀家吗?你这一躺就是大半个月,不知道苗疆的多少美少年,尤其是王室中人,来哀家面前献殷勤。”
“哀家不知道你在幻象里看到了什么,你想知道哀家看到了什么?”容嫣仔仔细细地给赫连祁擦手。
他人瘦了一圈,手背上的筋脉都凸起了。
容嫣又给赫连祁擦脸。
男人的五官深邃,瘦了后更显立体刚毅,下巴线条越发凌厉。
容嫣每日都给赫连祁净面刮胡子,此刻她俯身凑近赫连祁,耳鬓厮磨的姿态,却说着两人的血海深仇,“哀家在幻象里,看到哀家被你一剑穿心而死,你登基当了皇帝,立宋凝霜为后。”
“在很多年后逸儿找你报仇时,你抬剑砍下了他的脑袋,哀家的弟弟、爹娘,容家军,所有人都死了,又过了几年,大祁在你的治理下海晏河清,你把江山送给了宋凝霜,还有安平……”
男人眼中的热泪滚落到容嫣的手腕上时,容嫣的手就被赫连祁紧紧攥住了。
容嫣的语气越发轻柔,“所以摄政王,你说哀家该不该相信幻象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