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一尸两命,反正从知道自己怀了赫连祁的孩子的那一刻,她就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赫连祁那双眸子不知为何变回了墨色,满头银发被风雪吹着,一张脸仿佛被冰冻了千年,没有任何温度,目光里没有容嫣想象的滔天恨意和怒痛,掠夺侵占,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失去了全部的七情六欲,只有淡漠无波,吩咐了一句,“把人带过来。”
容嫣听到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时,她蓦地睁开眸子,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青芜,手里拽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容家的一个护院。
容嫣的瞳孔骤然紧缩,赫连祁狠辣的性情,所以在青芜动手前,先喊出来,“等等!”
“你再重复一遍刚刚的话,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了,容氏,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顾容家满门的死活,也要从朕身边逃离。”赫连祁收剑入鞘。
容嫣用力咬了咬舌头,很疼,不是在梦里。
不过无论身处在哪儿,赫连祁都能胁迫她,让她屈服。
如果赫连祁之前是假死,或是死而复生了,那么归来的赫连祁是真的对她只有恨了。
他们之间不存在误会了,不要说她的确软禁了赫连祁,一手促成了赫连祁的死,就冲她是赫连逸的母亲这点,依照赫连祁报仇必灭对方九族的作风,他当然不会放过她。
只是不知道屈服了,能不能救下容家全族。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条件是你不能再对我的父母亲人下手,否则,你还是现在就杀了我吧。”
赫连祁没回答容嫣,只对青芜道:“撤人。”
他这话无疑是在说整个容家都被他的人控制了,容嫣就知道,那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铲除掉赫连祁的全部势力。
毕竟谋逆派可都是世家大族,建立起了几百年的庞大势力,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而保皇派都出身贫寒,势力范围最多只有两代,别说半个月了,怕是五年赫连逸都不一定能将谋逆派连根拔起,完全亲政。
赫连逸还是跟以前一样,急于对赫连祁下手的结果,必定会遭来反杀。
如果他按照她的计划软禁着赫连祁,不仅能引出邪祟,除掉邪祟,慢慢铲除谋逆派,夺皇权,到那时赫连祁哪怕还活着,也绝对翻不了身了。
她对赫连逸说过了,赫连祁要是没死,必定能卷土重来,结果赫连祁真的没死。
而这次赫连逸搭上的,就真的是她这个亲生母后的命了。
以前赫连逸能坐稳皇位,她能夺权,靠得是恋爱脑赫连祁故意让着她。
反之,赫连祁要是不让了,轻而易举就能废帝,他自己登基。
不管是她还是幼帝,保皇派,在赫连祁面前都太弱小不堪一击了。
赫连祁没伸手,就坐在那里没有丝毫情绪地等着容嫣,容嫣自己从马车上下来。
她一心要苦修,因此乘坐的是普通马车,身上穿得虽然厚,却不像在宫中那样是上好的保暖衣料,也没披斗篷。
在走到赫连祁的白马旁后,她于风雪中把冰冷冻得僵硬麻木的手,伸给赫连祁。
赫连祁从马上俯视着容嫣,俊美刚毅的面容上没有表情,看了容嫣的手片刻,孤傲地吐出两个字,“何意?”
“???”容嫣没听懂赫连祁这“何意”问的是什么,就保持着递手的动作,一张脸都被冻得有点发青。
青芜原本打算离开了,发现赫连祁和容嫣的僵持,而赫连祁向她投来容嫣这是何意的眼神询问,青芜一时间也不知道容嫣是何意,赫连祁是何意。
“无用。”赫连祁提剑。
“皇上!”青芜好险不险躲过去,肩膀被剑鞘重重地击了一下,她立刻跪到地上,总算反应过来了,“皇上,容氏的意思可能是让你握着她的手,拉着她上马!是不是容氏!”
容嫣:“……”
不是,死而复生的赫连祁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还是说变成了一个无情无欲不解风情的大直男?
是因为临死前痴傻了吗?
可他痴傻的时候,可是很会撩他的“嫣嫣”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接受了你的提议。”容嫣故意让青芜受罚。
说完,赫连祁拧着眉伸了手来,不是恨和厌恶,容嫣觉得他就是单纯地不想触碰她。
容嫣的手被赫连祁冰冷的手握住,跟以往一样的宽厚有力量,但所不同的是,这不是一双满是创伤和因练武而全是茧子的手,他的右手明明已经筋脉尽断了。
此刻这只右手却没有,并且还是白皙又细腻的,分明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
容嫣听到赫连祁对背后的青芜,说了一声自己回去领鞭邢,而青芜应着是,称呼的是皇上。
容嫣抿紧唇,这人好像是赫连祁,也不是赫连祁。
白马一路往皇城奔去,容嫣坐在赫连祁背后,于雪中闻到赫连祁身上的味道,不再是她曾经迷恋喜欢的乌木沉香,而是帝王专用的龙涎香。
因为赫连墨身上是这种香,所以容嫣很讨厌抵触这种香。
赫连逸知道这点,自己不用龙涎香,也命全宫上下都不能有这种香的存在。
一开始容嫣的手只攥着赫连祁腰身两侧的衣服,但在马儿的奔波中,容嫣怕被甩下去,只得用双臂抱住赫连祁的腰,两手锁在他的腹部,身子也贴向赫连祁。
赫连祁淡淡地命令容嫣,“容氏,松开。”
容嫣感觉不到赫连祁的一丝动情,明明以前她瞥他一眼,他都会呼吸发沉,满眸汹涌着欲色,起巨大反应的。
容嫣不知道赫连祁到底想干什么,没有恨她,虽然强行带她回去,却也不是为了想得到她。
容嫣试探道:“那你不要骑这么快,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太过颠簸会导致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