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不怪赫连祁,是她太追求纯粹和完美了,她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太深了,偏偏她爱的男人给不了。
或者更确切地说,没做皇帝的祁哥哥可以给她,是最完美的白月光。
而现在,她的白月光死了。
她当时退让了一步,跟着赫连祁回宫做了这个皇后,她预料到自己会因为赫连祁有那么多嫔妃,即便没宠幸过,她也会介意。
可她因为爱赫连祁,还是做了一定的妥协,结果呢?
赫连祁嫌她要求多,嫌她霸道、占有欲强,娇纵又作,所以赫连祁对她若即若离,三天两头冷落她。
她当时妥协了,所以现在自食其果。
她好想逃啊。
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她和檀曜的那个约定,檀曜还会不会遵守,檀曜能带她走吗?
容嫣那样疲惫、失望想逃离的神色,被赫连祁都看在了眼里。
他心口宛如被刀剜着,整个人都被一种恐慌感包围着,刚找回来的理智和清醒在这一瞬间又消失了。
赫连祁忽然抬手压住容嫣的后颈,低头凑了过去。
容嫣更快了一步,抬起手“啪”一个耳光扇向赫连祁,红着眼骂,“赫连祁你是不是犯贱?打你的时候你生我的气,当你是个皇帝了,你又想挨打!行啊,我现在使劲打,你干脆生气到杀了我好了,玩谁呢,我不陪你玩了!”
容嫣扇的手心都是红通通的,火辣辣的疼,转身找了一圈,没找到趁手的东西。
人便大步往殿内走,去找赫连祁之前拿过来的藤条。
赫连祁却两步冲过来,从背后紧紧抱住容嫣,弓着肩背,脸深深埋到容嫣的脖子里,嗓音嘶哑地说着,“我不是生你的气,是生自己的气……”
他气自己一天天被容嫣牵动着七情六欲,为容嫣伤筋动骨,成疯成魔。
他不想继续沉沦,所以他用冷落容嫣的方式,来让自己抽离出来。
可结果,一次又一次失败。
他越来越沉沦,容嫣却被他的忽冷忽热耗尽了心力,越来越不在乎他,不爱他,甚至开始后悔跟他回宫,开始抗拒,要逃离。
他怕,他又开始求和。
容嫣怎么这么会折磨他呢,让他欲罢不能,死去活来,清醒着沉沦,让他度不过这个情劫,败给邪祟,跌入地狱深渊。
他跌进去了,她却把他丢下了,所以他说她就是邪祟。
“我不会再冷落你,以后再不会了。”赫连祁凌乱的亲吻落在容嫣的耳垂,脖子,又落到容嫣的唇上。
容嫣被吻得浑身发软,麻颤,喘息着,哪还记得跟赫连祁的冷战。
有时候恋人之间就是这样的,吵架时狠狠做一场爱,只剩下身体上的愉悦,深深融为一体的疯狂,感觉到对方是属于自己的,最直接地体会到对方的沉迷,深爱,这事就算过去了。
所以才会说恋人之间离不开性爱,爱是做出来的。
容嫣想拉着赫连祁进内殿,而赫连祁满脑子也都是那时的画面,她坐在他脸上,他品尝到的名/器,她的味道。
他喝了药,没一个月恢复不过来,那处是静默的,可赫连祁却有了另外一种瘾,嘴瘾,吸容嫣,舔容嫣的瘾。
偏偏在这时,青芜忽然落在赫连祁面前,剑抵在地上行礼,“主子,出事了!”
赫连祁这一刻舔瘾上头,在伸出腿要把青芜踹飞到宫墙外时,他想到什么,动作蓦地停住。
赫连祁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窖,浑身的热度都散去了,他匆忙对容嫣说了一句你先去补觉,人便化成一道利剑般,转瞬消失了。
赫连祁直接落在了寿康宫,抬袖扫过去,那拦着他的宫人们便都趴在地上吐血。
赫连祁衣袂飞扬,直奔花室而去。
月鸢背对着门站在那株金莲前,司徒景行坐在她后面的轮椅上,身后有几个太医和女医官。
司徒景行脸色苍白,闭着眼,双手在用力地紧攥着轮椅扶手,屏息等待着,处在高度紧张中,注意着月鸢的动静,以便能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救治月鸢。
月鸢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衣襟是敞开的,露出被剖了一个洞的心口。
这最后一次她连碗都没用,刀尖直接往伤口刺,放心头血到金莲中,放到金莲完全盛开为止。
但那一刻,赫连祁忽然出现在月鸢对面,手掌用力握住月鸢要刺过去的刀刃。
锋利的刀刃割破赫连祁的掌心,鲜血浸染了银色的匕首,也从赫连祁的指缝里流出来,令人触目惊心。
月鸢蓦地抬头,对上赫连祁那双泛红的眼。
“国师的血没能养活金莲,母后瞒着儿臣,用自己的心头血养着这株金莲,今天是最后一碗心头血,金莲养成了,便能救嫣嫣和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可是母后,你觉得儿臣会用你的性命,来换嫣嫣和肚子里两个孩子的性命吗?”
赫连祁不跟月鸢言语拉扯,说话间另一手抓住心头血里的金莲,猛地用力收拢掌心。
那金莲慢慢化成碎片,汁液从赫连祁的指尖中流淌出来,一滴滴砸落在地,震在人心上般。
在月鸢流着泪绝望地嘶喊中,赫连祁的神色有一种病态的平静,喊着司徒景行,“司徒景行。”
“在!”司徒景行也是满脸的绝望,应着时声音都在颤抖,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上前来,用早就准备的药物等给月鸢处理心口的伤。
月鸢明明已经很虚弱了,却爆发出无限的力气来,在赫连祁的臂弯里剧烈地挣扎着,想扑过去看看还能不能救金莲,她肝胆俱裂泪流满面,“母后都已经放了六碗心头血了,你知道不知道差最后一碗就能养活金莲了?你怎么能让母后那六碗心头血付诸东流,让母后功亏一篑?”
“是儿臣的疏忽,若是儿臣早些发现,儿臣绝不会让你放一滴自己的心头血。”赫连祁“咣当”一下扔掉刀子,手臂轻易就钳制住了月鸢,面对情绪激动的月鸢,他是那么平静淡漠,便显得人无比的残忍冷血。
“母后的最后一碗心头血能养活金莲没错,但你再放这一碗,就没命了,所以儿臣只能毁掉这金莲,就算国师再送金莲种子来,以你的身体状况,也没有七碗心头血养护金莲了。”
月鸢:“你不是爱容嫣吗?为此你可以六亲不认,让自己众叛亲离,你能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和邪祟做交易,你那么疯魔,为什么就不能牺牲母后一人的性命,去救容嫣和你们两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