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九龙城寨的建筑类似“回”字形。所有建筑都围绕着两栋九龙城寨最古老的建筑——龙津义学、老人院而建。层层叠叠的楼房林,楼和楼之间几乎看不到楼间距,无数条逼仄的小道上来来往往各色各样的行人。
九龙城寨里的人和外面标准的“香江人”们都不一样,他们也许不能穿好衫、不能饮好茶、不能食好饭,但是在这里居住的穷人,却有着外面穷苦人没有的“尊严”。
九龙城寨中各种工厂和档口林立,俨然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和社会形态,这里有自己的约束力,并且在63年成立了更加权威的官方组织——九龙城寨街坊会。由三方势力共同管辖,互相制约,为穷人们打造了最后的避风港。
陆元坤几人顺着牌楼的方向走进九龙城寨,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因为还是早晨,一些做夜晚生意的店铺都还没有营业,路上大部分走的也是一些做工的人,倒是没有遇见明显社团打扮的人,陆元坤不由得松了口气。
“陆元坤,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寻一些人家问一下,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我们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林燕双看着严锦心额角冒出的汗珠,担心的对陆元坤说到
陆元坤本来就不强壮的身体经过这两天的透支,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点点头说“咱们一路上都累坏了,我们找间旅馆先休整一下,你和心心先睡一觉”!
说罢,陆元坤朝着路边一个正在出凉茶摊的老伯走去
“老伯你好,请问附近有旅馆吗?我们带着妹妹,麻烦你给我们推荐一间”正在把熬好的凉茶桶摆出来的老伯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了一行人。
“你们带着两个女仔,去隔壁街的细珍姐那吧。”老伯很友善的对几人说“你们去了就说是水伯介绍的,你们带着小女仔,不适合住别家”
陆元坤立刻说到“谢谢水伯,麻烦你给我们几人每人一杯补气血的凉茶饮,我们昨夜累坏了”说着把5毛钱递给水伯。
告别卖凉茶的水伯,几人根据指引,找到了挂着“珍姐酒店”的小旅馆。
细珍姐是一位年约40左右,梳着卷发的丰满妇人,她身着绛紫色的对襟上衣,搭配同色系的九分裤,穿着咖啡色的木屐的脚上还涂着和手指上一样的红色指甲油。
“你们几个大圈仔,是要住店吗?是长租还是短租 ?”细珍姐抬起涂着指甲油的手,拢了拢头发,七分袖从小臂上滑落,露出了白皙的手臂上的刺青。
陆元坤笑着说“细珍姐好,我们刚来香江,想找一个长期落脚的地方,我们兄弟三个带着两个妹妹,要是能有环境好点的住处最好了。”
细珍姐闻言挑眉看了几人一圈,开口道“带着小女仔啊,那你们有钱吗?有钱好地方我细珍姐有的是,没有钱,就只能去后巷住猪笼房喽”
“细珍姐,我们刚到香江,越海的时候被巡检追,行李也丢了,我们的钱不多,还得麻烦细珍姐帮忙,听口音你也是潮丰人吧,我母亲也是潮丰人,我母亲说潮丰人最团结,请细珍姐帮帮我们”陆元坤又开口套近乎,顺便把手中的20块港币递到了细珍姐手中。
林燕双看着陆元坤“得寸进尺”式的沟通方式,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他们几个刚从海里游上来的外乡人,怎么能如此托大的要求陌生人帮忙?
尤其这个开旅馆的细珍姐看着就不是善茬!她虽然年纪小,懂得不多,但是看着细珍姐手臂的刺青,她可以肯定这个细珍姐绝对也是混江湖的。
其实林燕双不知,此时的香江,是最看重身份籍贯的。就和美国上流社会的犹太人抱团一样,同样的起源、同样的语言、同样的生活习惯,让在香江打拼的人们自然而然的按照族群划分开来。
在香江盘踞的有广东帮、上海帮、福建帮、洪门几大势力。广东帮又细分成:广府人、潮丰人、客家人。而九龙城寨是易群的地盘,易群的大佬吴易豪就是潮丰人。他的拍档吕洛,也是潮丰人!
“会讲潮丰话就是家己人”是一句在潮丰人中广为流传的一句俗语,也是一直以来潮丰人约定俗成的规矩。
潮丰人自古以来就非常团结,他们强大的宗族观念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也是这样的团结,才让潮丰人在世界各地都能打出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