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狐王明白,几人是由爱生恨,可国师接下来的一段话,却表明几人的矛盾不是那么简单。
“年幼时,他秉持一种理念,即狐与玄狐可以并存,且相互扶持,共同生活,正是这种大义吸引了妹妹;而我却与他二人相反,我认为狐与玄狐不从其类,理应各自生活。就这样,我们三人于一次饮酒之后,互留信物,从此分别:他二人去往中原,为了大义而存;我留在西域,独自习练各种玄狐秘术。”
西域狐王表示满意,毕竟他所仰仗的国师终于没有为情所困,可国师的话又带来一番反转。
“离别之后,我与妹妹才知不能割舍对方,其间常以布匹通信,起初她向我倾诉之意,多是并不恋慕中原狐王,不适应中原生活,希望我将她接回西域。此中情愫,犹以前两封信最为真切。”
国师说完,停顿了下来。
西域狐王想知后续:“后来如何?”
国师不得不打开记忆的闸门:“后来,她不仅真正爱上中原狐王,还为其怀有一女。”
西域狐王安慰道:“既是如此,国师权当旧事已过,对他们二人怀有祝福,岂不安逸?”
国师摊开掌心,将一件卷轴式的收纳灵宝幻化出来,并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若干布匹,呈与西域狐王。
西域狐王征求了国师之见,才展开布匹,里面的内容几乎全是讲述中原生活如何美好,中原狐王如何伟岸,狐与玄狐大可同路而行。
西域狐王运出功法,经过反复确认,他得出结论:“此种信件,绝无伪造之痕迹。”
国师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前两封才是由他们父子伪造,乃是妹妹用出玄狐之力,被迫为之。中原狐王与其父老狐王欲图我身上玄狐秘术,真可谓奸诈也。”
西域狐王恍然大悟:“于是你当初就拿着那两封信,召集玄狐,激起两族恨意?”
国师有些惭愧:“不仅如此,我还为信件亲自增加玄力,以蒙蔽玄狐亲友。”
西域狐王伸出手指:“你……你糊涂也!”
国师一听“糊涂”二字,苦笑道:“何止我糊涂,我妹妹更为糊涂:她为夺正妻之位,以玄狐之力幻化为中原狐王爱妻,抢先为中原狐王生下女儿,当事情败露之时,而这恰好给了老狐王口实,借此联合其余部族铲除中原玄狐势力。”
西域狐王试着安慰道:“老狐王已逝,国师不必记恨。”
国师却不这么看:“老狐王其人已死,可旧俗未死,中原狐王依然打压玄狐。想我们这些年,竟然各自改换志向:我将玄狐血脉融入西域,使两族安然和睦;他却被旧俗捆绑,在族群之间竖起高墙。”
随着心事倾吐,国师越发痛苦。
西域狐王旁观者清,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一切未必如你所想。我西域人丁稀少,狐族极易凋零,这才接纳玄狐;中原地土厚重,古老传承,他凡事不容急切,因此守旧。如若我与他颠倒,他必然如我所为,而我也会巩固本族。”
国师听闻,似有触动,随着时间推移,竟一度失态到掩面而泣。
西域狐王待其平静,问道:“你与中原狐王只是相争?只为争一份真情,争一番理念?”
国师像是被戳中心事,急忙掩饰道:“只是相争。”
西域狐王严肃道:“平日里,常听国师诉说,欲将中原狐王碎骨扒皮,可那日相见,我发觉国师并非对其满怀恨意,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