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经雀跃着，不住的叫嚣着让他快逃。

但他的身体却僵直着，无法动弹。

下一瞬，顾黎伸出手，干净利落的挖出了他的心脏。

夜风吹的树影哗哗作响。

小男孩缓缓的垂下头，呆呆的望着胸口处的大洞，迷茫的眨了眨眼。

再抬起头时，他看到的便是魔女溅满鲜血的脸上邪肆的笑容。

她手中握着还在微微跳动痉挛的鲜红心脏，精致无暇的面庞上带着点点鲜血，好似冬日中绽开的腊梅，绚烂又夺目。

她碧绿的眼眸弯起，愉悦和兴奋从她的眼角倾泻而出，带着点点疯魔之意。

沾染了鲜血的魔女，强大危险，又偏偏迷的人移不开眼。

小男孩怔怔的望着她，身体缓缓向吼倒去，视线定格的瞬间，是她垂眸望过来的模样。

“真弱。”

她轻嗤，捏爆手中的心脏。

小男孩重重的砸在地上，眼睛还未合上，失去了聚焦的瞳孔落在还保持着挤眉弄眼的神色，却冷不防被溅了一脸血的8888身上。

8888哆嗦了一下，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目瞪口呆。

“就…”

魔法长袍适时的松开它。

它腿软的站起身，连血都来不及擦就跑到顾黎身旁。

“就这么死了？”

主系统颁布的支线任务，就这么死了？这也太草率了吧？！

它仰起头，拉拉顾黎的衣角。

“黎黎。”

“你…”

顾黎低眸望过来，如深潭的眼眸中时彻骨的寒意。

8888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噤声。

片刻后，它才找回自己的声线，颤抖着声音，努力压抑着恐惧，小声说。

“你怎么了？”

它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破空之声。

被掏出心脏，分明死的彻底的人不知何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手中握着一把刀，挥舞着向8888冲过来。

“啧。”

顾黎轻啧一声，提溜着8888提到一旁。

小男孩见状，诡异的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他丢掉手中的刀，直直的，义无反顾的扑向顾黎，像是迫不及待投入母亲怀抱的孩子。

“火焰。”

顾黎淡声低语，火焰凭空而生，迅速席卷了小男孩，灼烧着他。

小男孩浑身都着了火，在黑暗中像是一个移动的火把。

但他似是没有知觉般，又或是眼中只有一样，不管不顾的冲过来，向她张开手。

在即将触碰到她时，他的手掌开始存存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

已经看不出容貌的小男孩嘶哑着声音，像是哭泣般低声喃喃。

“妈妈…”

“对…”

顾黎至始至终都不为所动，只是冷漠的注视着他。

看着他被火焰吞噬，消散在空气中。

饶是他最后低喃的妈妈和未说完的话语也未能引起她的任何动容。

伴随着他的消失，火焰也逐渐熄灭，花园中再次恢复了黑暗沉寂的模样。

顾黎仰起头，看向天际，神色冰冷。

8888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团灰，抹了抹脸，擦了一手血。

它连忙甩甩手，咽咽口水，小心翼翼询问。

“黎黎，他还会诈…诈尸吗？”

顾黎垂下头，望着指尖上的鲜血，突兀的，嘲弄的扯扯嘴角。

“顾之舟。”

她语调森冷，带着无尽的怒意。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平息我的怒火吧？”

无人回答，只有被吹响的树枝沙沙晃动。

反应过来的8888望着那团灰，惊恐到破音。

“谁？”

“那个小屁孩是顾之舟？！”

顾黎没有回答它，冷冷的看了花园的篱笆矮墙一眼，转身离开。

8888连忙跟在她身后，哆哆嗦嗦的。

“宝贝，你等等我。”

魔法长袍跟在两人身后蹦哒着离开，顺便带上了古堡的大门。

篱笆墙处。

安娜捂着胸口，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她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眼中不再是白日里的稚嫩天真，反而充满了世俗的沧桑。

听着古堡的门被重重关上，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扶着篱笆墙慢慢离开。

-

古堡中。

8888把自己捣腾干净，才去找顾黎。

它和顾黎一样，都听到了主系统播报支线任务失败的声音。

比起支线任务，8888更担心顾黎。

它总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对劲。

“黎黎。”

8888走到顾黎身旁，将脸搭在她的掌心，担忧的望着她。

“你在难过吗？”

正望着窗外景色，用精神力在这个世界大肆搜索顾之舟存在的顾黎回过神。

她嗤笑一声。

“伤心？”

“为什么这么说？”

8888犹豫了一下，小心观察着顾黎的神色，低声说。

“因为顾之舟。”

虽然它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但不管怎么说，顾之舟都是顾黎实际意义上一手养大的孩子。

今天她真的如她之前所说，挖出了他的心脏。

她的心情肯定很不好。

“顾之舟？”

顾黎仰起头，语调冷漠。

“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死了。”

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

顾之舟从小就心思重，做事谨慎又周全。

若是没有完全的准备绝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更不可能死的如此草率轻易。

他今日借着捏造出这样的身份出现，不过是…

顾黎的眸光阴郁，不由自主的回想到捡到顾之舟的那一天。

在她与高位面那些神明的地界接壤处，浑身是血，种类不详，年仅四岁的顾之舟就是这样出现在她眼前，向她求救。

彼时他抓住她的衣袍，虚弱的抬起头，异色的眼眸中满是对活下去的执念。

他向她乞求。

“救救我，神明大人。”

往事的种种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顾黎只觉得烦闷不已。

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一时忘记控制力量，古堡轻微的颤抖起来，连着墙壁也寸寸裂开。

“但是黎黎，你看上去很不好。”

8888轻声低语，它努力的用脸蹭着顾黎的手心，笨拙的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其实…”

它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努力的去哄顾黎开心。

顾黎回过神，静静的望着试图安慰自己的8888。

半晌后，她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拍拍8888的脑袋，扭过头看向窗外。

她看上去很糟糕吗？

她自己也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吧。

这样的预感悲戚而又真实，让她难免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