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暮走了，很果决，没有丝毫犹豫。

苏迟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听到他这么说，你现在肯定很得意吧？他的眼里心里全是你！凭什么？沈秋白，你到底凭什么？”

沈秋白站在苏迟旁边一言不发，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良久才道：“我刚认识柳云暮的时候，他极度冷漠，不爱搭理人，从没见他开口说过半句话，那时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在侯府待一段时间之后，他也只跟陈伯一个人说话，虽然算是开口了吧，但话也不多，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守在苏叶身边照顾她。”

“我不喜欢他不搭理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对我这副态度？于是就很爱捉弄他，哪怕是惹他生气呢，至少也理理我吧！但柳云暮这个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被捉弄了，也只是抿紧了嘴，回头深深看我一眼，然后扭头就走，反倒是苏叶那个小丫头被我吓哭过好几回。”

苏迟听了这话，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咬牙切齿道：“你竟敢这么对他？”

沈秋白笑笑，低下头掩去眸中的神色，再抬头时，已恢复到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知道他对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苏迟紧紧盯着他。

“他说，沈秋白，你当初为什么救我们？”沈秋白轻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当时就被他给问懵了，心想，救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便跟他开玩笑说，只不过是可怜他和苏叶，不忍心看他们兄妹悄无声息的死在雪地里罢了，这份恩情，是要他留在侯府做苦力偿还的。没想到那个傻子后来还真去厨房砍柴挑水了……”

沈秋白回想起往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背着重病的苏叶走在深深的雪地里，我骑马经过时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走他的路，可当我刚骑马没走多远，他突然倒下了，我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却紧紧攥着我的衣袖默不作声，坚毅、不安、警惕，还有那不易察觉的求救……我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眼神，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看我的那一眼。”

“明明那么脆弱的一个人，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可他血肉里的铮铮傲骨却不容许他向任何人低头。如果不是苏叶，恐怕他坚持不到那一刻。你知道我走进他心里花了多长时间吗？”

苏迟听罢却哼笑了一声：“别把你自己说得好像多高尚似的，你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付出？别开玩笑了，你知不知道他在背后都为你做了什么？”

沈秋白皱了皱眉。

“他刚进重云楼的时候就跟我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为了你，他不准重云楼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沈秋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赢了，沈秋白，从一开始你就赢得了他的心！而我输得一塌糊涂，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样。”苏迟向他走近了两步，说道：“如果我说我可以破例把蓟州的城防图给你，你会放手吗？”

“不会！”沈秋白坚定地回视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他！”

“那你就保护好他！如果他因为你而受到什么伤害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不用你多说。”

“小侯爷最好记住今日说的话。”苏迟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回到原位，说：“虽然我也很想弄死赵稷之，但毕竟我和他的合作还在那，重云楼不好直接动手。你心里应该明白，京城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各股势力蠢蠢欲动。我想提醒你的是，保护好柳云暮和柳苏叶，因为已经有人准备对蓟州那位出手了。”

“谁？”

“陛下。”

“陛下为何突然——”

苏迟说：“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