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眼前一花,再次沉入幻境。
茫茫长江之中,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青衣青年手举酒樽,与好友畅快相饮,江水遥遥无尽,与天边白云相互交映,青衣青年即将下船,而船上之人仍要远行,可两人仍旧欢声笑语地酣饮美酒,今日离别,终有他日相会,两人好似全无离别之愁,只是一樽接一樽的饮着酒,似乎要把这江中之水都饮入肚中。
这一次,无名并未在幻境之中停留多久,很正常,这词上的文人书气并未主动催发,而无名对这首词的共情感悟也不及之前所看的江知年真迹,自然在幻境之中停留不了多久。
可无名却是看着这竹墙久久无言,这是19岁的江知年所作,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毫无离愁别苦。但仅仅是两年之后,江知年作遥望之时,那股离别悲愁,无名至今仍记忆犹新。
无名甚至不敢相信《遥望》与《蝶恋花·别君》是江知年一人所作,这位天赋异禀的江诗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江如虎见无名久久无言,不由着急地推了推无名,道:“无名兄弟,你也是文人,你快说说,我这先祖的这首词水平如何?”
无名缓了缓神,轻轻道:“造诣极高。”
江如虎的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无名的脸上却是怎么也露不出笑容,也没有心肠看剩下的几首诗文了,对江如虎说道:“江兄,我准备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要留下来一起吗?”
江如虎思考了一阵,道:“反正也是等我父亲,那我就和兄弟一块在这住上一段时间吧,刚好这山顶树木更多,我可以再练练我的百叶乘风刀。”
无名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出了中央楼阁,找了个亭台,坐在石凳之上,看着远处竹林,心中被莫名的伤感充满,为江知年感到惋惜,为江知年感到悲伤。
很奇怪,无名与江知年本是素不相识,可不知为何,一想到写下“前路遥遥虽无期,吾心常伴何须泣”与“人有离愁亦有会,岂因离愁空憔悴”的江诗人在短短两年之后,再次写下“所思所写何与寄?前路遥遥无知己。”无名就觉得心中悲痛无比。
他不由想起一句关于江知年的记载:“江知年只经历了短短二十三个春秋,一生之中却是充满了离别,那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将一位充满生气的少年磨练成了老气横秋的青年。”
曾经的无名还对这句话还很无感,尤其是看到将青年江知年写作老气横秋,无名还嗤之以鼻。可当切切实实看到了那两幅幻境,无名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也真真切切地为江知年感到惋惜。
江知年的一生又何止充满了离别呢?一次次离别背后是数不清的失意,他记得,江知年早年的悲伤皆是因为自己被贬官,临近生命的尽头,反倒是调任京城了,可还不等自己的抱负化为现实,就与世长辞。
无名不由感叹:“时也,命也。”
无名在石凳上从下午坐到夜晚,晚风吹过,无名不经意地运转文人书气,操控着清风。眼前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青衣身影。
无名看着那青衣身影从林中走过,走着走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了失意落魄的青衣背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名睡着了,6月9日,无名再次醒来,眼前,一位黑袍青年正在竹林之中挥舞着大刀,风吹树梢,竹叶沙沙作响。
清晨的阳光不算明亮,青色与黑色也不易分辨,无名看着那挥刀的青年,那对自己充满自信的青年,一瞬间,这虎头虎脑的武修身上,好像真的有了那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文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