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臣李微有要事回禀。”
“何事?”裴执语气平淡。
李微望向一旁的王妃,有些迟疑。
“不必避着她。”
李微犹豫片刻,“裴恪的病更厉害了,臣觉得有些奇怪。”
一身丞相官服的男人微微颔首,打断他道:“今夜来王府说,或拟封折子递来。”
虞听晚只听见裴恪这个名字,只当是裴氏宗亲给魏王找了什么麻烦。
李司直走后,她也没多问,待进广中殿坐下后,发觉赵衡像个偶人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倒是裴姝出声道:“长嫂,我特意给你备了美酒。”
她说完,便斟了一杯,敬向身边的魏王妃。
一直动也不动的赵衡好似突然活过来,劈手夺过那杯酒,喝了下去,眸色黯淡道:“魏王有功于朝廷,朕今日得与魏王饮一杯。”
他自顾自又倒一杯,对虞听晚道:“早闻魏王与王妃躞蹀情深,朕……敬王妃一杯。”
赵衡停顿片刻,不知想到什么,情绪复杂,他既觉魏王抢后妃是打赵家的脸,又觉得新奇。
方才魏王进殿时,如往常一样渊渟岳峙,矜贵冷淡,唯有落座后,身边女子不知低声说了什么,让他嘴角微微勾起,神色如坚冰遇春风,溢出潺潺水流。
赵衡看得明白,忍不住多瞥了几眼,裴姝以为他又存了什么坏心,压低嗓音,冷声道:“陛下,百官皆在。”
殿内丝竹笙歌不断,裴姝和虞听晚闲谈,听长嫂关心自己身体如何,她愣了一瞬,笑道:“宫中有长兄安排的太医,我自然无碍。”
裴姝想把这话头糊弄过去,便开始劝酒,她知晓虞听晚喜欢白末旨酒,今日特意命人备下。
还有桂酒、椒酒、竹叶、酴清酒、桑落酒、苍梧酒、乌程若下酒……
魏王在一旁沉默不语,直到见宫女为虞听晚倒第八樽酒后,忍不住握住她手腕,轻声一字一顿道:“不能再喝了。”
裴姝瞧见长兄投来的目光,忍不住轻咳两声,不再劝酒。
虞听晚眼神清明,看了眼那只手。
“我酒量很好。”
裴执笑了一声,轻声道:“你若喜欢,我们回府再喝。”
宫里有的酒,魏王府自然也有,只是她爱饮冷酒,他怕伤身体,就不允她多沾。
虞听晚刚放下酒樽,便听见不远处闹哄哄的,似是乱成一团,一群宫女太监围了过去。
“令卿,那里坐着的是?”
一旁笑容浅淡的男人瞥了一眼闹剧,“许是谁喝多了。”
说完,还不忘让宫女将她桌案上的酒樽和酒壶收走。
裴姝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拍,怒道:“哪个朝臣,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无礼?”
女官默默凑近她耳朵,不知说了什么,她的脸色顿时难看,齿缝里挤出句话。
“把裴恪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带去侧殿。”
裴姝的声音不大不小,落在了虞听晚耳朵里。
还没等她问这是哪个裴氏宗亲,便见有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跌跌撞撞冲到自己和裴执面前,扑腾跪了下来,脸上还沾着油,嚎啕大哭。
“二弟,他们都欺负我,不给我吃肘子。”
虞听晚偏过脸,看见裴执侧脸顿时冷如冰霜,审视地上的男人。
她心中了然,能称呼魏王二弟,应该是按裴氏族中排序,他的父亲是裴执的大伯父。
久闻先王一贯厚待这位侄儿,哪怕是傻子,也给了个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