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卿?”虞听晚猛地起身,恍惚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满脸茫然。
“怎么做噩梦了?”
她眨了下眼睛,长睫沾湿后有些难受。
许是让如意把簪子扔了的缘故,她梦见自己和无数在椒房殿生活的皇后一样,听着年轻的帝王面容模糊,低声道:“晚晚,天子后宫岂能只有一人。”
“没有做噩梦。”她低着头,忽然被抱住,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裴执一手虚扶怀中人腰肢,生怕没忍住掐痛了她,声音轻如羽毛,落在她耳畔,“晚晚,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虞听晚抬眼看着那双墨色沉沉的瞳仁,嘴唇动了动。
她瞒着他的事,有两件。
一件是死罪,不能说。还有一件,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她迟疑半晌,微微摇头。
见怀中人否认,裴执嘴角扯出一丝笑,颔首道:“好,我信你。”
抱朴先生递进宫的信,只说晚晚戴的簪子浸过避子香,并无真凭实据,他不该怀疑她。
他轻轻捧着怀中女子的脸,指腹小心翼翼蹭了下泪痕,俯首吻了下她嘴角。
*
抱朴先生在长安的宅子里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动静。
陛下毫无动怒的意思,仿佛那封信上所言,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直到夜里,终于有内侍捎来陛下口信。
抱朴先生听完,顿时气得涨紫了脸,裴执压根不信。
老者想起那句“诽谤皇后,视同谋逆,先生慎言”,便想呕血。
诽谤?他在信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不成非要把证据摆到陛下面前不成?
“既济,你明日与我一道进宫面圣。”
少年应声后,眼神飘忽,神色复杂。
自从城阳公主死后,荆益大乱一阵子,此后东女国便紧闭关隘,重又与世隔绝,只要是东女特有的东西,都有价无市。
抱朴先生手中所藏避子香,不过七铢,若是浸在什么首饰上,或做成香囊,远远达不到他那日闻到的浓度。
既济这些日子,找到益州唯一有路子的行商,翻阅近五年的账本,发现有人在五年内两次买下此香。
第一次只有一铢,第二次在约莫一年多前,买下整整三两。
既济当时盯着避子香的价格默算,一株避子香二百两黄金,一两为二十四铢。
他用了些法子,撬出那位一掷万金的买家是谁,听到阙闻的名字后,惊愕到无以复加。
但细细思索,又觉理所当然。
阙神医师承南山先生,遍识天下药草,也就他能想到早已销声匿迹的东女国还有这么一味避子香,太医没有一个察觉到不对劲。
倘若不是既济鼻子太灵,以前调皮,翻遍抱朴先生压箱底的东西,闻到过那味香,恐怕这事能瞒到天荒地老。
免得冤枉了悬壶济世的阙神医,既济特意问过那行商,此前可还有人买下过那香。
行商道:“没有了,谁会费心思买这种东西。”
既济把那行商的账本拿走了,随身带到长安,就在他手边的木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