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输了,至少虞听晚看在他浑身是伤的份上,也不会拂袖而去,她一贯心软。
好在第一句话问出口时,她的反应便足以说明一切。
裴执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等她亲口承认。
“你连确定别人的情意,都要用手段?”虞听晚浑身发抖,“你是询问我心意,还是诈口供?”
见她反应和想象中的不同,裴执嘴角笑意烟消云散。
“晚晚,我——”他忽然顿住,蹙眉看着砸到身上的软枕。
“我方才想起,今夜似乎是息勉当值。”虞听晚冷静下来,身子僵硬走去外殿,对宫人道:“我身子不适,去太医署请息勉过来。”
息勉大半夜坐在炉边琢磨古方,时不时“嘶”一声,正满脑门疑惑时,椒房殿那边的宫人来了,还特意带了步辇。
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息勉匆忙走进内殿,瞧见裴执坐在窗下,沉默不语,身上中衣沾血,大惊失色道:“宫里进刺客了?”
待瞧见陛下身上的伤,息勉脸色微妙起来,陡然听见年轻男人语气冰冷:“今夜什么事都没有。”
“臣明白。”息勉刚应下,无意瞥到他右肩伤疤,忍不住道:“陛下,这伤怎么没用祛疤的药膏?”
话音刚落,息勉好像听见榻上似乎有动静,立马噤声,他还以为皇后不在内殿。
“忘记用了。”裴执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说的是。”息勉连忙应声,处理完伤口忙不迭告退。
待内殿只两人,裴执撩开床幔,低头看着榻上女子,又在装睡。
他从背后搂住虞听晚,察觉她想挣脱,轻声道:“伤口有些痛。”
“晚晚,你答应明日陪我去宣室殿,还作数么?”
见她不说话,他也没再问,应当是不作数了。
寅时,榻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裴执起身,第一次没去外头换朝服。
身上的划痕还不如当年被裴旭抽的鞭痕深,对他不算什么。
他今日心情本就极差,偏朝中几个不开眼的,拿着今年的考题大做文章,弹劾平阳侯。
虞修昀倒是神色平静,反倒是那几个弹劾他的人满脸通红,像山穷水尽后只好铤而走险。
下朝后,平阳侯刚回府,裴执的手信便传来,只有寥寥数语。
虞修昀看完后,眉头紧拧,继而嗤笑一声,将信烧掉,陛下要把阙闻交给他,称一切由平阳侯决定,硬生生把烫手山芋甩了出去。
还未换下官服的年轻男人坐在书房,捏着杯盏的手发白,想起当年在荆州被魏王谋算的时候。
既然他妹妹和阙闻没有私情,陛下自然乐得把手上血擦干净讨晚晚欢心,唯一麻烦的是纵使没有私情,阙闻也是知情者,依陛下的性子,自然想除之而后快。
陛下知道若缁衣卫不动手,侯府影卫自会动手,免得有人抓住他妹妹的把柄。
虞修昀气得头脑发晕,怀疑裴执与他说此事时,便存了今日的心思。
过了半晌,他喝杯冷茶平静心绪,方才想起一件事。
陛下先前还笃定他妹妹对旁人有情,怎么突然知晓此事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