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浅色的瞳仁在日头下格外亮,冷冷盯着前来迎接的家仆。
“你们家夫人呢?我是平阳侯请来的女医。”
“颜姑娘?”虞听晚身边的婢女瞧见了她,上前道:“夫人等你许久了。”
阿颜跟着婢女穿过游廊,走到一方小院中,瞥见坐在树下的女子第一眼,便惊讶到无以复加。
“你你你……”阿颜明知道眼前这人是皇后,但嘴比脑子快,“你不是我大师兄偷偷看望的人么?好几年前,你是不是在青州?”
她有些激动道:“他那段时日,总说去青州祭奠亲人,我非要跟着,恰好瞧见你了。”
阿颜那时总缠着大师兄,见阙闻默默站在远处,望着那座孤坟前祭拜的少女。
她仗着自己抽条晚身量小,像小孩子,便毫无顾忌跑去坟边转了一圈,恰好瞧见虞听晚摘下幕篱。
那张脸,看过一眼就不可能忘掉。
阿颜万分笃定,眼前人就是大师兄心心念念的那位。
院中一片死寂,阿颜回过神来,脸色慢慢僵住。
她终于明白,为何大师兄莫名其妙消失了一阵子。
阿颜想起那个男人垂下凤眼看人时的气势,深觉师兄果然是师兄,还是有过人之处的,譬如比她有勇气。
“夫人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阿颜干笑两声,“我进去先给你把个脉。”
“好。”
虞听晚在内室坐下后,见阿颜神色不变,轻声问:“有问题么?”
“没有,但我看过你先前的脉案,你补品吃太多太杂了。”
听到这话,虞听晚垂眼遮掩情绪,她有孕后,兄长请来的女医说过别用太多补品,无事多在院中走走。
她哪敢吃太多,除非阿颜说的是在宫里那会,椒房殿的补品就没断过,裴执还经常说她虚,给她喂参茶。
她兄长这般有能耐?都能绕过陛下,神不知鬼不觉拿到皇后在宫中的脉案了。
“没有问题就好。”虞听晚低头看了眼小腹,“先前,我总怕孩子身体弱,留不住。”
阿颜现在比谁都怕皇后出问题,偏皇后现下一副忧虑过度的模样,看着就不利于养胎,她拿出与在陛下那全然不同的说辞,打算给皇后吃颗定心丸。
“有我在,不会留不住。”阿颜神色认真,“我会竭尽我所能,毕竟拿了三万两黄金,这点道德还是有的,还请夫人放心。”
“三万两黄金?”虞听晚眼睛微微睁大。
阿颜想起陛下不允她说实话,顿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平阳侯给的诊金,就是这个数。”
少女下巴微抬,“我的医术,值这个价。”
阿颜深信一分价钱一分货,自觉皇后知道她出诊的价格后,便会格外放心。
一旁听完全程的谢萱神色微妙,眼前的少女可能对钱没有概念,虽说平阳侯名下光一个醉云楼就日入斗金,但那些钱都有用处,不能随取随用。
三万两黄金,哪怕王谢的家主,也没办法立马拿出。
虞听晚闻言,声音轻缓:“我自然不会怀疑你的医术,阙神医说过,他有位师妹,本领不逊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