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川谈他也晚上走,他们街上哪个好像有包车呢,下午我们一路。你们转去不嘛?你们是耍两天吗?就这样等着过年应该不可能噻。”
“还等着过年!”忠旭将母亲瞟一眼,朝陈母和点香师道:“就这样都嫌我吼她呢!今早上恁大的雨她举个遮头到外面站着,人家那里紧着喊走开走开叫恁多遍她像听不到一样,人家不晓得的还以为我好凶故意吼她。你说恁大的雨你站那里整啷个嘛!你又送不得,那些过场你又不是没看过,非在那里挤着,还喊一遍两遍不听,像个小娃儿一样,真的是,你说冒不冒火!”
“不要太忘本很了!”老张出声道,虽然满屋只有忠旭的声音,他的话却又不像针对她说的,见他从口袋里摸出烟来抽,面上是难得的严肃的不高兴:“不要这哈儿就觉得是你们的天下了!”
陈母露出些哀容来:“那么,是这最后一回噻,想送哈亲家他嘛,以后哪里还能看到哦。”
点香师道:“早上出门那哈儿是多大雨,昨天又是落雪呢,今早上是冷,年纪大了子女是担心,哪里一遭不住子女是担心。老年人的身体是说走就走的,哪怕一个小感冒,年轻人挺哈儿就过了的话,老年人一躺下去就容易起不来的,尤其一个夏天一个冬天,要死好多老人哦。”
忠旭本身极有气势的,这时听了话,口气里又含了一半的冤屈:“她还不信欸!还觉得我吼她!她又肯叫唤,哪里一不安逸哦你看她那脸上老远就看到挂豆油瓶,本来身体就屁,点点儿痛都遭不住,老还小老还小真是不假,越老越娇气!”
“你以为你跟妈妈多不一样。”忠承父女都将黎书慧母女瞧着,转身他又在母亲瞟了眼点香师后笑道:“王二娘都到小川那边去过年呢你又跟我一路不哇?你也跟我一路到我那边去耍两天嘛,正好过年,在我那边过完年转来,姐姐恐怕也在那边过年吧。正好信有好像谈他们今年要转陈卓那边去过年呢,就你两个在屋里也不热闹,到我那里去吧。”
黎书慧咕噜两声才有气难出有怨难诉的望着他:“……我走你那里去整啷个,寡麻烦你,我现在也走不到远处了,就是走这里来你老汉都喊我暗两天来深怕我感冒生病,病坨坨走哪里都不方便,朱慧芬唛她不生病嘛,去还好多人都出去过年呢。”
她同陈母道:“我们那里席三娘也到她娃儿那里过年,也到西安去,这哈儿还一哈跟着子女走。我啷个走得去嘛,眼睛又不看见,又是病,到哪里去都要人伺候。”
忠旭同点香师道:“你看吧,以前我们老汉谈的话,病还在河洞门她就开始抻唤,还没落到身上就开始这里不安逸那里不安逸!”
点香师笑得烟都点不燃:“老年人唛是这样噻,她像小儿盼妈老汉可怜一样,老了她也盼你们可怜噻,再一个老年人是肯生病,你没有生病的人理解不了她那种感情,哪个想生病啊,有的恼火的真是,讲生不如死真的都是谈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