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句话形容此时此刻的苏静恰如其分——热锅上的蚂蚁,彦式码胶卷在她手里就彷如一块烫手的山芋。
她是尾随在梅子轩身后溜进厅长办公室相邻的秘书室的。
秘书科除她外另有一名女性科员和男性科长,女科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对着一面小圆镜子画着妆。午饭时间快到了,她要以最佳妆容出现在男多女少的众人面前,以期博取男人们的青睐,这是身为军人的女人普遍的心理。
“又臭美上了?”苏静随口开了句玩笑,以释放紧张的心情。
女科员瞟了她一眼回击她:“谁像你上班时间到处溜达勾引男人。”
苏静举手作势道:“小心我撕烂你一张臭嘴。”
女科员嘻嘻一笑:“别,我还留着它跟男人们亲嘴呢。”
苏静回应她一个鄙视的笑容坐了下来,专心聆听着隔壁的动静。不多会儿,分别有三个人的脚步声走出厅长的办公室,其中有她已然再熟悉不过的詹维本和梅子轩,另一人从其正步走的声响上不难判断出是作战处长邓宪州,他怎么有闲跑厅长的办公室去了?年纪轻轻肩扛中将军衔的邓宪州在一厅内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与刘厅长平起平坐的他从不正眼瞧哪个,哪怕貌美如花的苏静在他眼里就彷如路边草。
桌上的叫人铃声响了,苏静和那名女科员同时起身走进隔壁厅长的办公室。
刘厅长从办公桌后抬头看了两人一眼问,你们科长呢。
女科员抢着回答,上厕所去了。
刘厅长抱怨一句“懒人屎尿多”后说:“下班前,你们两个就不要出去逛大街了,老老实实在办公室呆着。跟你们科长也说一声。”
“为什么?”女科员问。
“听着就是,没什么为什么。出去吧。”心情不佳的刘厅长直接开赶了。
返回秘书室的苏静必须得正视她所将要面临的处境了。微缩胶卷被她编织进军帽内的头发里了,试图顶着它混出门岗的可能性为零,那她务必得考虑如何处置它了。
藏匿于某处待日后取出或即刻销毁,前者难免被搜出来,后者她心有不甘。一名合格的谍报人员,均身负有一种使命感,任务即使命,已经到手了的彦式码她岂肯舍得将之销毁?可不舍又待如何?
午餐时间到了,苏静向一楼食堂走去,走下楼梯时,下意识往葛迪的办公室那边睨了一眼,他正立在门口似专意等着她的出现,看得出他明显松了口气。六神无主的她非常迫切地想征求他的意见,但却不能够。葛迪曾告诉她,他已处于半暴露状态,这种时候不论以何种借口接近他,对双方均不利。
那就只能自己扛了。但怎么扛?小小的一间秘书室藏不住任何东西,哪怕微小如微缩胶卷。她去了趟女厕所,看遍各个角落,也难以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绝望之下,她真想将胶卷扔进马桶里,让它随水流冲入化粪池,一了百了。
一名优秀的地工,均有着一种执念,那便是视使命如生命。彦式码得之不易,恐再难有机会,苏静下不了这个手,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