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这片树林的另一端,也有两个人沿着林间小路迤逦而行。冷冽的月光掠过他们的面容,竟是曾克凡和段留一。两个人看似双手拢在袖子里取暖,实则手里握着枪,嘴里说着悄悄话,两双眼睛警觉地扫视着周边。
日夜兼程的曾克凡是一早赶到岳阳的,军*情*局岳阳站的劳站长向他报告,日本皇室观摩团尚未抵达,根据他的指示,已派人盯住了机场,市区至机场沿途均有日本人重兵把守,下手的机会甚微,他已调集了岳阳及周边县城的所有军*情*局下辖各站点约百余人随时待命;目前南城区已处于封锁状态,城区最好的一家酒店两天前已全部腾空,作为皇室观摩团下榻处,岳阳站有五名男女成员在酒店里充当服务员。
劳站长请示,打还是不打,打必前赴后继死而后已。
曾克凡轻轻摇了摇头,这种慷慨赴死的仗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愿打了。
中午,皇室观摩团落地机场前往南城区之际,曾克凡和段留一去那边瞅了一眼,防卫之严密,尤甚南京,两个人彻底断了在岳阳下手的念头。自杀式袭击再一不可再二,拿生命作为赌注本不是曾克凡的风格,否则就封他一个敢死队长的头衔罢。
在踏上湖南土地的第一天,曾克凡和段留一均意识到,若岳阳动不了手,欲在湖南境内解决皇室观摩团基本没戏。根据俊彦提供的情报,皇室观摩团在湖南境内的行程,将龟缩于装甲车内,寻常武器对他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那么,就只能用重炮轰他个球了。”在入住的房间里,曾克凡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磕。
“没发烧吧,你哪去弄重炮,有门迫击炮就不错了。”段留一开玩笑地摸了下他的额头。
“我没有,瑶阶兄那有哇,找他借去。”曾克凡口中的瑶阶兄即国军第十军军长李玉堂,俩人的私谊挺铁的。
“你真是烧糊涂了吧,恰值战事吃紧,你找他弄炮犹如挖他的心头肉,趁早拉倒。”段留一打破道。
“你少跟我泼冷水,若非如此,咱们这一趟就白跑了,试试总可以吧,说不定就成了呢。”曾克凡似颇有信心。
两个人商定,由曾克凡前往第十军驻地游说李玉堂,段留一则尾随皇室观摩团,随时报告他们的动向。
劳站长去安排曾克凡一行的车船去了,准备下半夜动身。曾克凡睡不着,就拉着段留一出了门一路溜达着过来了。曾克凡此去仅带着数人,沿途均处于日占区,段留一因担忧曾克凡的安危,心情极度郁闷,曾克凡只得好言宽慰。
“别跟我甩脸子了,老曾我福大命大没人能奈何得了我。”
“不是人的问题,这漫天乱轰乱放的枪炮,一颗流弹足以要了你的小命。”
“是老命。我不晓得躲着呀。”
“你躲着去得了瑶阶兄那吗?得快马加鞭直奔着去,若不然小皇太子跑你前面去了,那你才真白跑了呢。”
“放心,他跑不过我的,老劳给我派了一个顶呱呱的交通员……”
“别出声,那边好像有人。”段留一突然停下了脚步。
正拐过一条小路弯道的两人迅速闪入林间。前方约四十公尺外,两个男人如他俩般并肩而行,仿佛恋人般在喁喁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