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拿着电稿的右手抬了起来,左手也随之举起,双双托起电稿奉送到老俊彦颤栗着的手中。
俊彦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一眼就看清了电文的内容:斩首行动失败;特遣队除关鹏等八人逃生,余者尽墨。
相信老俊彦一眼就浏览完了电文,但他的目光却在上面痴痴地凝注了至少三十秒,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佐佐木扑上去抱住他“老师,老师”的悲声呼喊着,俊彦则若无其事般走到门外,招手唤来一名护士,让她把主治医生找来。
冷眼瞧着一大群医生护士围着老俊彦忙活,俊彦竟有些惊异于自己是怎样能做到这般事不关己波澜不惊的,即便如生身母亲都曾这样对他说过:你若是恨他,亦只能从他侵略者的角度去恨,三十年的养育之恩总还摆在那儿的,你若认为这个恩无需报,但也不要存有太多的恨。
在这之后的以前,俊彦曾自以为自己谈不上有多恨他,但在获悉养母出“车祸”后,那种剜心般的痛和恨已然不受他控制日渐一日地滋生滋长,以至在拿到东京警视厅最新调查进展报告后,这种恨几达顶峰。
在医生护士们又是送氧又是按压的连番操作之后,胸腔内吐出一口悠悠长气的老俊彦从死亡线上拽回到人间。
主治医生用一块手帕擦着满额头沁出的汗,再三叮嘱俊彦和佐佐木,千万不要再刺激患者了,年岁大了,一口气上不来会憋死人的。
医护们走了,打过镇定剂的老俊彦鼻孔里抽着鼾声睡过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俊彦和佐佐木两两相望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俊彦挑起话题问佐佐木:“你是不是也跟他一样,明知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却心有不甘啊?”
佐佐木似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我在想为什么会一败涂地至斯。前期若与南京这边情报泄密有关,这一次完全是重庆方面的事,怎么就掉进了曾克凡的陷阱里了的?”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份两页纸的电文递给俊彦,说没敢拿给老俊彦看。俊彦略略看过后笑了笑说:“其实挺正常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一个兵书上几乎用滥了的战术,没什么好奇怪的,尤其用在安保上。雅子也应该明白,只是她别无选择罢了。老头子不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存在那么一点点侥幸心理,所以你也不必过于纠结了。”
“像你一样,没事人一般?”佐佐木讽道。
“本就与我没什么关系嘛,自酿的苦酒自己喝。”俊彦呵呵笑道。
“躺在这儿的你的父亲也同样?”佐佐木不满的目光朝床上的老俊彦那边撩去。
“你不要动不动就往他身上扯,好吗?”俊彦喉咙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佐佐木正欲反驳他一句,屋子一角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有段时间了,这个电话极少有人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