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脸涨得像两片猪肝的冢本分别睨了他和健田汰一眼,嗫嚅着说:“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俊彦吃定了他般愤然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不好说我来替你说吧。自乐高舞厅的那个舞女的事一出,你们就盯上了我,背后搞的那些个小动作我就不跟你一一列举了,既然涉嫌其中,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你们所采取的伎俩,偷偷摸摸来阴的,即便是暗查,也不至于对我年近古稀的老母亲下黑手吧?”
“竟然有这等事?”脸色乍然一变的健田汰一副义愤填膺之态,绝非装的。
“俊彦君,请息怒,这纯属手下办事鲁莽,实在与我无关。再者事前我是不赞同机关长这么做的,并非我推卸责任,请相信我。”冢本略有些惊惶地举手发誓,很难想象作为堂堂特高课课长的他会有这样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方面因为俊彦的母亲出车祸一事与调查俊彦之间有着某种内在关联,再则在特务机关和情报部谁都知道他和俊彦关系匪浅,这个锅他委实背不起。
“我看难说喔。”健田汰阴阴地来了这么一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俊彦的上司,且俩人私交不错。
冢本忙求饶地对他垂首以礼道:“健田汰君,就请别火上浇油了。”
嘿嘿一笑的健田汰道:“是吗?我的账还没跟你算呢。你把我和俊彦君当什么了,由着你特高课呼来喝去,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这不侮辱人格吗?”
冢本颇委屈地说:“我这不是来了吗?想要我怎么赔罪,二位尽管说。”
冷冷一笑的俊彦道:“说得好轻巧啊,把我和健田汰课长像押犯人似地带去你特高课,傻子似地站在那儿让人摆弄来摆弄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却仍然忍了,说明什么?心中无鬼天地宽啊。可那个真正被指认出的人呢,据说我们前脚走你们后脚就以证据不足给放了。都被人指认了,还要啥样的证据?不就看在人家是参谋长的人的份上吗?我俊彦正雄算个什么东西?老父亲为帝国卖命身负重伤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就快嗝屁了,活该受这等屈辱啊!”
无言以对的冢本一脸窘状,只得满饮一杯对俊彦说:“对不起,我今晚就不该来这儿。”
健田汰便作色道:“嗬,还委屈你了。就事论事,不管特高课还是你本人在这件事情上做得相当地不厚道,简直就是小人行径。怎么?以为俊彦将军就此趴下了,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呀?”
冢本的一颗脑袋几乎都扎进裤裆里了,哭丧着脸辩白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但请二位相信,我,我这都是奉命行事。”
“但依着你和俊彦君的关系,至少之前你该打声招呼吧,竟然对朋友也搞突然袭击一套,有些不大地道吧。”健田汰可不想轻易放过他。
这才是此时此刻的冢本最为忌惮的。这事若传扬开去,他难免会被贴上小人的标签,今后还怎么混。
“课长,算了,你就别逼冢本君作出有悖职业精神的事了,我相信这绝非他本意。”火候已到,俊彦的目的也已达到。他之所以向冢本发难,一则因为时机恰当,无论作为男人抑或本人意愿,此时他必须有所表露,再则他也需要适时地宣泄一番了。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得站在冢本的立场替他转圜一下,搞得他太难堪,也就是为自己树敌,况且自己今晚来此的目的并非在此,碰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