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五十分。军*情*局九处曾克凡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四处(电讯处)处长肖连仁手里拿着一份电报进来了,一声不吭地递给坐在办公桌后的曾克凡。曾克凡拿起电稿一看,是军统南京区区长区则明发来的,上面仅一个“?”和唇亡齿寒四个字。
他愕然地望向肖连仁:“怎么个意思?”
肖连仁喷一口笑说:“稀奇,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曾克凡脑袋瓜稍一转动:“老盖上午去了电讯室?”
肖连仁点点头说:“去过,当时我不在。”
一把将电稿团在手心的曾克凡愤然起身向外冲去,肖连仁拉了一把没拉住,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暴风雨来了。”
“砰”的一声,吓得毫无防备的盖啸仲身子一抖,当看清来人是曾克凡后,恼怒的脸色虽缓和些许,仍是不悦道:“你又哪根筋搭错了?”
曾克凡将手里的纸团扔进坐在沙发里的他的怀里。盖啸仲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展开纸团看了眼,斥道:“这个区则明什么意思,是要跟共党穿一条裤子吗?”
“你给他下达了猎杀郝嘉上和靳小非的命令了?”曾克凡逼到他身前质问道。
“昨晚不是已经跟你说好了的吗?”盖啸仲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我同意了吗你如此迫不及待?”
“但你也并没有表示不同意呀。”
“老盖,你这样讲就没意思了啊。咱俩的谈话当时是不是被秋枫给打断了然后没有了下文。同时我也向你表达了我的意思,杀郝嘉上和靳小非我不忍。”
盖啸仲起身摁着曾克凡的肩膀将他引到单人沙发边上坐下,自己则坐回原位叹了一声说:“老曾,你知不知道你存在一个弱点?有些时候缺乏杀伐果断的气概。‘蚯蚓’静默将给我们造成多么大的损失你太清楚不过,为重启他,我们必须得为他扫清所有的障碍,这你也是很清楚的,怎么就不忍了?”
曾克凡极力辩解道:“我已经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了,郝嘉上未必会对‘蚯蚓’构成威胁。在南京,若非他和他的组织舍命出手相救,我和区则明全他妈都得玩玩,所以区则明才发来了唇亡齿寒四个字。老盖,你是没有这种切身体会啊。”
不为所动的盖啸仲断然道:“在我这儿就没有未必两个字,也无须切身体会什么,一切为了大局。”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会把‘蚯蚓’彻底推向共党一边吗?”曾克凡见说不服他,换了个策略。
“关于‘蚯蚓’私下与共党达成某种联络关系的事,我还没向你问责呢?你怎么管教的?现在反倒质问起我来了?到底是你这样想的还是‘蚯蚓’?或者你以此要挟我?”盖啸仲一连串的质疑颇一针见血。
“皆有可能。”曾克凡身子往后一靠,索性把话说透了。
“你把话说清楚了!”盖啸仲还真动了气,
曾克凡嘿嘿一阵冷笑道:“老盖呀,你是高高在上惯了,无法体察到我们这些具体办事人的情愫,也或者你惯于一切唯上命是从,不接地气了。如那般被日本人三面夹击行将堕入地狱之门之际,一帮不要命的人舍生忘死冲将过来的气势和场面,人生能有几回啊,你却让我们这些人恩将仇报调转枪口去杀了他们,禽兽不如啊老盖!我问你,谁愿与这般的人为伍?”
如此直击心扉之语重心长,致令盖啸仲刹那面色颓败,讷讷自语道:“在你眼里我竟成了一个毫无人性的畜生了?我为党国大局着想竟然错了?”
曾克凡晓以利害道:“起码在这件事上你有欠考虑。至少当下,我们必须承认,南京区与共党间存在着一种唇齿相依的相互倚靠相互帮衬的关系,合则双赢,反之则易被日本人各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