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有家杂货铺,林元申停下脚步掏钱买了一盒烟。杂货铺是一对中年夫妇经营的,现在里面是老板娘,两个人之间并无过多的交流。会唇语的秋枫只听林元申对老板娘说了五个字:来盒大前门。而老板娘仅说了个“好”字。之后林元申并未做任何逗留直趋宾馆登上二楼,205房间的灯随即亮了。
宾馆的“服务生”告诉秋枫,林元申回来后极少出门,基本没电话找他,约在晚九点上床睡觉,是个极自律的人。
毕中闵和秋枫沿原路返回。经过杂货铺时,中年夫妻都在,秋枫上前要了盒“骆驼”,老板娘说了声好,递过烟收了钱,对他和毕中闵微微一笑,跟寻常所见老板娘毫无二致。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毕中闵仿佛有些不甘心地问:“一切看去都挺正常的啊。秋公子,我有个疑问,你好像挺坚信邓宪州就是那个潜伏在一厅的内鬼。”
“不是好像,而是就是。”
“讲讲。”
“根据情报外泄持续性规律,此人定在一厅,并非其他参加军事会议的人,而一厅又有几人具备这样的条件?之前没有动到他头上,是因为尹凯和葛迪的出现扰乱和模糊了我们的视线。现在将这二人排除在外,除他就是刘厅长了,但他的嫌疑明显甚于刘厅长。我的笃信就是这么来的。”
“难怪……”毕中闵正打算恭维地称赞他一句为何曾克凡如此看重他的话,想到二人间的身份感到有些不妥,正考虑措辞,胡同口闪出一个人来,是他手下的那位路组长,在杂货铺斜对面一幢民居蹲守林元申。
“有什么发现没有?”
“一切看似都挺正常的。”
“看似?”
路组长笑笑说:“其他都还好,问题或许出在他买烟这件事上。买烟本身没问题,但我觉得他好像是为买烟而买烟。”
毕中闵皱了下眉头说:“你这话怎么听着别别扭扭的。”
不料却引起了秋枫的兴趣:“你听他说下去嘛。”
路组长对他点了下头继续往下说:“一般来说,人买烟是没烟了,通常情况下,烟买到了手就会拆开点上一支,但我两次看见林元申顺手就放兜里了。我注意过,他的确不是一个烟瘾挺大的人,这好像也说得过去,问题在于,我跟他一个星期了,他总共也就买过两回烟,就在这同一家杂货铺。”
这次毕中闵频频点头了:“这么说就有点意思了,为买烟而买烟,意在通过钞票传递情报,很老套的一种方式,却又不易被人察觉,除非抓现行否则打草惊蛇。秋公子,你觉得呢?”
孰料秋枫竟笑了笑说:“这只是我们的一种意淫罢了,除非……查过那对夫妇了吗?”
“三年前从乡下来投奔男方姐姐,姐姐把这家店让给了他们经营,街坊四邻的口碑还不错。”
“哪个乡下查了吗?”
“没法查,在日占区。问题也在这儿,所以我就在他对面设了一个点,由路组长专门负责。”
“那暂时只能盯着了,切记不要妄动。若这对夫妇有问题,那他们就老有经验了,我刚才注意过,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毕中闵突然又皱了下眉头,旁人窃以为他有不同看法,岂知他是对秋枫带有命令式的口吻感到了一种极度的不爽。
蓦地,他手持的步话机响了,他往角落里闪了闪,何宽打来的,让他马上回局里。他看了秋枫一眼,跟何宽说,自己跟秋枫在一块。何宽在里面吼了一嗓,我正四处找他呢,一起。
毕中闵的眉头锁得更深了,怎么哪哪都有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