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小非不是跑去重庆充当“蚯蚓”与军情局之间的信使了吗,怎么突然一下子从北平的一条破巷子里冒了出来?
这自然是经过他和郝嘉上的充分考量而做出的决定。
欲要在偌大一个北平探寻叶子的踪迹,仅靠北平的地下组织恐极难在短时间内办到。首先一,通过组织程序辗转联系上北平方,这个过程就要耽搁不少的时间;二则北平方谁认识叶子和芥川谁是谁呀,寻找目标又得耽搁一定的时间,待锁定目标后,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再则,“蚯蚓”的身份极为敏感,倘若以这样的方式扩散出去而导致出现什么差池,中共南京区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郝嘉上和靳小非考虑来考虑去,只有他们两个最为合适担任这个角色,而靳小非则优于郝嘉上是最佳人选。考虑到寻找叶子过程的周期无法确定,郝嘉上既然答应了“蚯蚓”拿出一个策应保护他的备选方案,就必须尽快付诸实施,否则就是失信于他,而方案的确立以及调度人手离不开郝嘉上的统筹。
另一方面,则因靳小非本身就要跑一趟重庆担当“蚯蚓”和军情局之间的信使,何不合二为一一事不烦二主,即便郝嘉上想争也争不过他。
而靳小非这个信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作为一个叛出军统的“变节份子”,重庆之行对他来说等同于深入虎穴,一个不当心落入军统之手,一条小命就交代了。再一个,即便他是受“蚯蚓”之托来当这个信使,军情局认不认他还两说,所以他必须找一个中间人在两者间起到一个桥梁作用,而这个中间人非秋枫莫属。
他悄悄潜入秋枫的寓所时,就发现附近有人在盯着,虽然不知在秋枫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不详的信号迫使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翻墙进入后,连灯也不敢开,本打算给秋枫一个惊喜,却未料秋枫却给了他一个惊吓,竟然是哭着回来的。
这世上能有什么事让秋大公子留下金贵的眼泪?靳小非在向秋枫出示了“蚯蚓”的浙赣两地日军的战略部署图之后,执意要他交代为何如此伤心。
秋枫自然不肯,靳小非便给他使了个激将法。
“是不是你老大死了?”
这一提到“死”字,秋枫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吓得靳小非连忙说:“好,我不问了,你别吓我,也别哭了好不好?”
要不怎么说是发小呢,此所谓一物降一物,靳小非这么一激将,秋枫还非说出来不可了,那不还得憋死,他哽咽着说:“老秦,秦大哥为了……保护我,当我的面……自戕了!”
“老秦?就是秦组长?他保护你自杀了而你却毫发无损?这不大可能啊?到底怎么回事?”震惊且震撼亦不敢相信的靳小非发出一连串疑问。
“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呀又如何开口?”秋枫愈发地难以自持哭出了声。根据保密原则,他是不可向小非透露自己被雅子策反一事的。
“好好,你不说就不说,我也不再问了。别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说出去很丢脸的。”小非一把搂住了他,哄孩子似的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心。
“去你的。”秋枫抹了把泪,平复了一下情绪,伸手摘了话筒,直接拨打盖啸仲办公室的电话。这个时间,何宽和他应该还在商讨明天出征黄陂的人选。
铃响了三声,果然传来盖啸仲的声音,秋枫问他何宽还在不在,他没作声,接着传来何宽的声音,问秋枫你还好吧。秋枫说了句没事了,让他马上到自己的寓所来一趟。何宽说我正跟局座商量谁顶替老秦去黄陂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