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在郝嘉上的惶惶不安中亮了,困极了的“紫罗兰”合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郝嘉上打开前门走出去,一条胡同里的人大都还没起床,有个妇人正当街生着炉子,一个男人蹲在房前刷牙漱口,一切跟寻常一样。
斜对面两幢民居间的狭窄夹缝里闪出把风的那个年轻人,磨蹭到郝嘉上跟前目光颇有些纳闷地看着他用开玩笑的口吻低声说:“我白守半晚上了,怎么回事啊,怪怪的。”
郝嘉上摇摇头,让他赶去店里一趟,问问小田有电话没,速去速回。
小伙子从堂屋里提起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蹬上去噼哩哐啷地箭一般地去了。
待他返回东厢房,“紫罗兰”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他安慰她说:“我让小章去店里了,‘蚯蚓’有没消息很快就知道了。饿了吗我去买早点,你吃什么?”
“紫罗兰”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有些带孩子气地说:“我想吃老孟的小馄饨,你有吗?”
郝嘉上闷声不响地出去打来一盆水,找来一块新毛巾和牙刷,替“紫罗兰”挤好牙膏,意识到自己耍性子的“紫罗兰”对他说声“对不起”,蹲下身子洗了脸刷了牙,端起盆去后面厨房里把水倒了,返回到堂屋时,郝嘉上手里端着一碗小馄饨打开门进来了,她怔怔地看着,眼里的泪成串落下。
郝嘉上竟笑着说:“你这个样子就像我们队伍里说的小资思想太重,动不动就流眼泪。姑娘,要革命就会有牺牲,何况面对的是嗜杀成性的日本鬼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虽然比不过老孟的小馄饨,将就吧。”
在他把碗递过去时,孰料“紫罗兰”后退一步神色黯然地说:“我这辈子再也不吃馄饨了,看见它就会让我想起老孟,我会受不了的。”
郝嘉上的笑里顿时带了泪。
外面传来一阵噼哩哐啷的响声,郝嘉上把馄饨放到八仙桌上对“紫罗兰”说,应该是小章回了,上前把门打开,小章一头撞了进来,看着两人摇摇头说了声“什么也没有。”
没有“夜桜”的电话,本在郝嘉上预料之中,不方便或者时间点过于敏感,不过是他的某个寄望而已。
他对“紫罗兰”和小章说自己得出去一趟,让“紫罗兰”就待在这间屋里等他回来,叮嘱小章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拎上一个公文包一身小公务员装扮出了门。
他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设法获知“夜桜”是否安全。如何打探到“夜桜”的消息,有四个途径,一是他的住所,二是情报部,三是机场,“夜桜”曾对他说上午十点飞湖北当阳转到前往宜昌一带,四是其下榻的军官公寓附近的小吃街,他每天早上均要在那吃早餐。
住所,情报部,机场均非他一个小公务员应该驻留之地,引人注目,那么就只有小吃街这个地方较为恰当,市井之地三教九流皆往之。
这儿离着小吃街不远,安步当车七八分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