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垂泪好一阵子,还是江婶子先平复了情绪,拉着牛婶子打了水,给大爷和雪娘净了面,又上了热茶。
几人平复了情绪,雪娘想起来,牛婶子说当初救回来的李家人里,还有个三姨。
便疑惑地四周找寻,咋没见人?
四姨此时便坐在雪娘身边,她低着头像只鹌鹑一般蜷缩着。
雪娘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她。
四姨抬头,眼泪汪汪地,把脑袋靠到雪娘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三姨她,跳了江”。
雪娘见舅舅长叹了一口气,牛婶子又一副不好言语的模样,捏了捏四姨的手,没再继续问。
表哥李广霖和向管事这时候正在车行盘账呢。
到了月底,要把账目做出来,给雇工发饷银,还有牛李两家的分红,得忙两天。
“要不我让木头去请大少爷回来吧,再让我那当家的去割点肉,买点鸡鸭鱼,晚上咱们好好招待大小姐……”
牛婶子这话却是对李大爷说的,雪娘见舅舅点头,赶紧发话阻拦:
“还是不必了,车行结账要紧,再说我回来的事情,尤其我的身份,还是不要泄露出去。”
舅舅连连点头。
“如今也只能这样打算了,你便安心住着,这宅子车行田地,原本也是你娘亲的东西……”
雪娘站起身来,刚要表白,自己不是为了这些资产才南下投亲,舅舅却摆了摆手道:
“其他的不必多说,等广霖他们回来,咱们再商量吧。”
说完拄着拐杖,走出正厅,对院子里玩耍的木头招招手。
木头扔下手里的木棍,蹬蹬蹬跑过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去车行找你爹,就说他老家的外甥女来投亲了,让他结完账早点回家,话带到了,你再去东街,买两斤猪头肉,两条鱼,一只鸡回来,看还有什么其他时令的菜果,也买些来。”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木头。
木头听见这么些好吃的,两眼放光。
只是不好意思表露出来,抓了抓脑袋,伸手接过银子。
牛婶子在厨房听见了,忙出来说道:
“还是我随他一起去吧,他一个半大小子去菜市,恐怕那些人又拿腌臜货来欺他。”
向管事听木头结结巴巴地说,家里来了个神仙姐姐,是爹爹的外甥女来投亲,心中生疑。
不过他这些年陪着牛婶子掩护李家四口,早就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性子。
只应了声知道了,便继续与大少爷一起盘账。
夜间回了宅子,牛婶子早就置办了一桌酒菜。
也没分男女,大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
饭必,牛婶子打发自家三个孩儿去厨房洗碗。
李家人和向管事两口子都在场,李大爷这才把雪娘的真实情况告知他们。
“如今雪娘回来了,这车行与庄子的账目,以后都报给她吧,盈利分红,雪娘看是否要调整,与牛家好好商量才是。”
雪娘下午就想表态,被舅舅阻止,此时才知道舅舅的用意。
此事不单单是李宋两家和她之间的问题,更牵涉到牛家。
雪娘连忙说:
“舅舅,雪娘回来投亲,不是为了娘亲当年那些嫁妆,李家遭此大祸,那些嫁妆本就源自李家,用来救李家人,合该如此,应当应分的,舅舅别再说什么账目报给雪娘,若非要如此,雪娘明日便领着江婶子,回京城去。”
向管事低着头不说话,世人多重利,牛家人算是有良心了。
这些年兢兢业业地经营着车行,管着田庄,从来没有起过坏心思,要害了李家人,占住这些资产。
对大户人家来说不多,加起来也不过一二千两。
但是对于庄户人家,这是一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