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红娘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能和宗旦你在一起，死便死了，那又如何？总好过做一辈子贱婢，被主人凌辱的好！”

“正是！”琴童宗旦笑道。

红娘又道：“可这天下糜烂，宗旦，你手中有赤霄剑，为何不如干脆揭竿而起，带着穷苦百姓们找条活路？”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琴童宗旦微微摇头道：“我已与那狗皇帝李治定下八朝之约，可不能像那些权贵一样，出尔反尔。再说了，战端一开，苦的还不是百姓。”

田红娘点点头，说道：“是啊，宗旦，你杀的只是害死你阿爷的士族权贵，此番生死之战，你也没有滥杀一人，你怎么如此善心？想必是像你阿娘吧？”

“嗯，”琴童宗旦眼神柔和起来，说道：“是啊，我阿娘，自然是天下最善良的好人。”

田红娘又柔声道：“宗旦，你说你姓你阿娘的姓，是姓什么呀？”

“姓黄！”琴童宗旦纵马驰骋，回答道：“我叫黄宗旦！”

田红娘点了点头，念道：“黄宗旦！好，宗旦，我记下了！”

想了想，又道：“宗旦，你说，我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此时，两人已经策马脱离了那数万倒地的士兵，便在此时，只听身后远处的普救寺中，传来了悠长的钟声。

黄宗旦勒住缰绳，拉转马头，面向普救寺站定，轻声说道：“红娘，你听，这钟声，配上这状若尸横遍野的场景，我听着，像是这李唐盛世与门阀士族的丧钟！”

田红娘也不由挪动身子，不再面对黄宗旦，而是甩腿转身往前坐定，靠在黄宗旦的胸膛上，和他一起，望向那高高的钟楼，点了点头。

黄宗旦凝神远眺，听着钟声在耳边回荡，说道：“红娘，你我生逢盛世，却自小都没有父母，没有土地，没有家，自小便被主人当牛马般使唤、凌辱。我一直以来，期望的就是，逃离欺凌我的主人，有自己的一个家，不用很大，不用很好，只要是我们自己的家。”

“是啊，”田红娘眼中满是期待，说道：“宗旦，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要有自己的家，和你在一起，再有个我们的孩子，一家人在一起，不用受主人的欺负。”

这时，空中一只鸟儿叼着什么，从白马前方飞过，落到道旁的大树上，树杈间，有一个鸟巢。

那鸟儿钻进鸟巢，将口中的虫儿喂给张大小嘴，嗷嗷待哺的雏鸟。

黄宗旦和田红娘抬头温柔地望着，相视会心一笑，黄宗旦道：“那好，我们的孩子，只要有个自己的巢就可以了，那，就取名叫巢儿吧！”

田红娘点点头，说道：“好的，宗旦，就叫他巢儿！”

顿了顿，又问道：“宗旦，名有了，那还要给他取个字呢！”

“嗯，天下危乱，我希望巢儿有举天之力。”黄宗旦望向远方，说道，“这字，便叫举天吧！”

黄宗旦拉过马头，一拉缰绳，马儿会意，奋蹄而去。

田红娘往前看去，柔声道：“宗旦，我们的巢儿，以后能像你这样，文武双全就好了！”

黄宗旦附在田红娘耳边说道：“那是一定的！如果我与那狗皇帝李治的八朝之约已至，士族门阀仍在祸乱天下，危害百姓，那我儿黄巢黄举天，便可挥起赤霄剑，杀入李唐长安城，天街踏尽公卿骨！只不知我儿，是否当得此大任！”

身后，西厢所在的普救寺中，钟声悠扬，传来绵长的回响：“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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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标题选自民国 · 郁达夫《离乱杂诗十一首 其一》天意似将颁大任，微躯何厌忍饥寒。

草木风声势未安，孤舟惶恐再经滩。

地名末旦埋踪易，楫指中流转道难。

天意似将颁大任，微躯何厌忍饥寒。

长歌正气重来读，我比前贤路已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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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