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于芳替他们开了门,段安才清醒过来。
于芳的家有点小,五六十平米的小单间,书桌上堆着很多书。
高希仁看了一眼书桌,称赞道:“在这样的乱世,你还能保持学习习惯,真是难得呀。”
“哪里有,咳咳……”于芳红着脸,她用手拢了拢单薄的睡衣,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第一次来我家,也没什么好招待的。”
她两颊发红,嘴巴起了一层白皮,一看就是在发高烧。她说着,还准备去烧热水泡茶。
高希仁见她这样客套,越发良心不安,伸手拦住她,说:“快到床上躺着去,别加重病情了。”
“昨晚上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高希仁摸了摸鼻子,羞愧得头都抬不起。
“没关系。”于芳笑了笑,垂下了脑袋。
“哦,对了,我帮你熬了迷糊,你趁热吃,我帮你开点药。”高希仁把保温盒子拧开,拿出勺子,递给她。
“不用,药留着给有需要的人,我身体好,过两天就好了。”于芳羞涩地低着头,接过勺子慢慢地喝着米糊,无滋无味的米糊,被她吃出了蜂蜜的感觉。
段安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含情脉脉的,活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自己杵在这像个第三者,他默默地退到门口,望着远方的山峰,十分落寞。
“高医生,真好喝,太感谢了。”于芳抿了抿自己的唇,终于有了一些血色。
“等你好了,我们再去吧。”高希仁接过她手中的空碗和勺子。
于芳幸福的脸上,突然染了阴郁,她叹道:“不用去了,布达今天早上来信,说他妈妈已经逝世了。”
听了她的话,高希仁脸色突变,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
“高医生,你别太放心上,个人有个人的命。”
她越是安慰,高希仁越是良心不安,觉得自己没节操,没有医德。如果昨天不是自己偷欢,就能见到那位患者,说不定自己就能救她,她就不会死。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高希仁留下药提着保温盒,出来了。
段安默默跟在他身后下楼,他满腔的郁闷,也没发现段安的异常。
回来时,正好是午饭时分,段安进休息室,打开保温盒,叫高希仁吃饭。
他把生鱼片切好递给高希仁,又倒了一碗鹿鞭汤,放在他手边。
鹿鞭发出浓浓的膻腥味,高希仁看到这样奇怪的汤,就想到段安的浪荡行径,对他生出了些许厌恶。
“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高希仁皱着眉,起身穿好自己的白大褂,出去看病人。
“希仁哥,你是不是在怨我?”段安噌地站起身,拦住高希仁的去路,仰头说:“那个病人死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你也不是神,你去了她也可能会死。”
高希仁视线从他头上越过去,眼神空洞地看着对面。
段安伸手想抓他,高希仁躲过他的手,抬手一挥,把他挥到一边,径直走了出去。
他使出了十足的力道,段安被他挥得一踉跄,把木门撞出了一声闷响,他也没有回头。
杨丽和外面的几位病患,纷纷看向他们。
段安觉得难堪极了,默默收好桌子上的饭盒,提着灰溜溜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