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盖头的阻隔下,建立可以肆无忌惮的流泪。以后自己真的要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地他乡过下半生吗?
想想女人真是悲哀,男人可以一生一世不离自己的故土自己的家,不管多大岁数都能一直在娘的跟前。而女人长到二十岁左右就要背井离乡,放弃之前的亲情友情到一个新的环境生活,重新认识一些陌生人,不知道他们会对她怎样好不好相处。远在异地他乡,即使受了委屈也没法跟父母闺蜜倾诉!建立一想到这些便心酸不已,更何况以后还要和那个丑陋无比的人生活在一起!她可以想象自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她心如刀绞,恨不得现在就一死了之,省得受那个丑八怪的羞辱。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痛苦地摇摇头,一向爱她的父母绝不会为了钱财害她的。她是换亲到这家来的,如果她死了,二哥的亲事肯定也得黄了。她想起自家里的情况,想起父母的苦衷,想起当初二哥求她望着她时那种期盼的眼神,心里更加酸楚,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门口一阵哄笑,建立忙又把歪了的盖头盖好,冀南县结婚没有蒙盖头的规矩,冀东县虽然蒙盖头,规矩也没那么死板,不是非盖不可的,但建立还是严严实实得蒙上了。她是不想看到斌宇,能躲一时算一时吧!
斌宇被一帮老娘们嬉笑着推进了窑屋,要他揭盖头,喝交杯酒。斌宇真是个老实人,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幸亏脸黑,也看不出脸红,要不她们该笑得更厉害了。 斌宇执意不配合她们的嬉闹,夜深了,于彩铃来打圆场,推他们都出去,现在都后半夜了,别耽误了我儿子洞房。彩铃看他们走走了,把儿子叫出来说:“我看那些人都不想走,肯定还想回来听房呢,你们一会动静小点,别让那些人听了乱传闹笑话。”
斌宇嘿嘿笑着冲娘点了点头。他能娶到这个俊媳妇,娘的功劳最大,他以后更得好好孝顺娘。彩铃看儿子一个劲呵呵傻笑,一指头戳到他脑门上:“傻小子,有艳福了,去吧!”
范斌宇很听话的嘿嘿笑着拉开自己屋的风扇门。彩铃叹息一声,对于身边这个唯一的儿子,她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院子里藏在旮旯里得蛐蛐儿叫得正欢,这边刚叫罢,那边就响起了,两边此起彼伏好像在对唱一般。桐树上的叶子也被风吹得刷刷地响着,不时有桐花飘落下来。刚没有走远的几个人听得院子里没动静了,就大胆的走近院子,以前的人家家家户户都不盖院墙,没坏人,也都穷没啥怕偷。悄悄进院子的人都靠窗户跟偷听。
斌宇坐在椅子上看床边坐的新娘子,看着笑着,笑着看着,他没敢揭盖头,在想娘之前跟他说过的话,他这媳妇可是她找了好几十里地帮他挑的,保证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漂亮。斌宇从小因为就相貌丑陋自卑,这么多年他都很少往人前走。
他也不明白,同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和弟弟相貌虽然不出众但也说得过去的,咋就他那么不会长,偏偏就光继承父母容貌的缺点。就连母亲之前也不是太喜欢他,就是弟弟前几年失踪后一直找不到人,她才慢慢把重心转移到他身上,对他前所未有的好,帮他找这个媳妇就充分的证明了。
斌宇都不知该咋高兴了,说真的,他都二十六了,早就想媳妇了,娘一直说马上为他娶媳妇,可都让他等了好几年了,不过现在等了个天仙美女做老婆也算值了。想着一会儿要做什么,他又止不住地笑了。
斌宇自己在那臆想了半天,觉得不对劲,我进来都好长时间了,咋看新娘连动也没动啊,难道新婚还有这规矩吗,自己不能动?那样死坐着该多累啊!他走过去伸手拉下了新娘的盖头,一脸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新娘子满脸泪痕如泥塑木雕般僵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