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玥芸几乎跟皇后是同时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二人在院中相视一笑。
“你李叔先一步进宫去了,咱们这便也走吧。”皇后道。
二人便在二十来个侍卫的护送下朝皇宫方向走去。
瀛洲的皇宫离他们所住的别院并不太远,只隔着四五条直来直去的街道。
不过他们所住的方向背靠着群山,显得格外清幽无人,但走了几步后,也渐渐看到了街市铺面,只是此刻时候尚早,铺面大都还关着。
接近皇宫大门的时候,王玥芸便听到好几下钟磬声响,或长或短,她猜测这或许就是早朝的讯号。
东海国虽是小国,但再小的皇宫终究是皇宫,但见:
祥雾弥凤台,瑞气罩龙楼,琉璃瓦缀明,汉白玉铺地,朱红墙,金銮殿,也是好一副气派景象。
但王玥芸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倒还不至于见到大场面就露怯,皇后在一旁见她气度从容,心中也不由得疑惑道:
“她真的只是睿国地方上一个闲散侯爷之女?”
周围的官员渐渐多了起来,每人都穿着差不多制式的朝服,只是官阶不同,衣裳细节处微有差别,但大都显得比睿国的朝服简单许多。
虽然简单,但也不失庄严大气。
这是王玥芸最初的感受。
陆续有人行过二人身边,都纷纷向皇后行礼,皇后也不时回礼寒暄一两声。
“大娘,你们这边行礼都不下跪的吗?”王玥芸小声嘀咕道,“我一会儿要不要跪啊?”
皇后小声正色道:
“进了宫就不要叫我大娘了。”
王玥芸发觉了自己失言,忙道:
“知道了皇后。”
“不必下跪,在东海国境内,任何人你都不用跪。”
王玥芸这次倒没有太过于惊讶,因为她似乎接受了这个国家有许多奇特规矩这个事实。
“你就站在此处。”
皇后嘱咐道,
“切记不要高声喧闹,有什么想说的,下来之后我再听你讲。”
皇后将王玥芸带到了一处地方,四周也有不少人,王玥芸瞧了瞧周围都是穿着粗布衣服的平民百姓。
王玥芸点头答允了,随后就跟着周围人一起站在了原地,也不敢多吭声,只静悄悄地待在人群后,默默观察着朝廷。
她看见皇后前去殿后更换了一身长至曳地的朱红色凤袍,头戴九尾凤冠,当真是雍容华贵至极。
李国主与她并肩而出,也是穿着一身玄色龙袍,头戴十二道冕旒,负手而行,俨然一副君王气度。
“对了对了,这才对了嘛。”王玥芸心中道。
当真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钟磬声又响了一声,只不过这一声被拉得好长,宫里众人皆静了下来。
果然没有人下跪,文武百官皆朝着国主国母的方向作揖为礼。
出乎王玥芸意料的是,李国主和皇后竟都回了众人一个礼。
文武两班官员依次出列,陆续上奏议事,皇后坐在皇帝下首,身后果然跟着一众女官,也是身着朝服,不时出言议论。
王玥芸没有什么心思听他们谈论国事,眼神只顾着在人群中穿梭,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李帆,因为他实在是太黑,黑得太过显眼了。
既然李帆已经回国,那便意味着晴儿那小丫头也来了,王玥芸心中颇为兴奋,心思便更不在朝政上了。
直到李国主当着众人的面发火了。
只见李国主突然将手下某个官员递过来奏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无不正襟危坐。
“陈大人,我且问你一下,”李国主怒目道,“朝廷每年拨了多少银两给地方上的私塾门馆,用作教书先生的工钱和书本印制的费用?”
那陈大人正是当朝礼部尚书,专管庠序之事,此时他唯诺道:
“去年应是拨了共计一百三十万两。”
李国主听了此话,立时起身喝问道:
“那为何光是瀛洲城内,就有十余家教书门馆不曾收到朝廷的银两!”
“想来是…朝廷的旨意发下去后,下面的人没有落到实处……”陈大人忙辩解道。
皇后也在旁质问道:
“若非我和国主那日亲眼看到,不知道陈大人还要骗多久?往日你递上来的折子,可是言必称学子们孜孜不倦地感念朝廷恩德。”
“下官下去后,便立即着手清查……”陈大人忙道。
“不用你清查了。”李国主说完这话后,便当即宣布革去了那陈大人的礼部尚书之职,群臣莫不相视震栗。
待李国主怒火稍熄,李帆又上前说了些他上次赴睿国交易的事物,国主很是欣慰,称赞地点了点头。
王玥芸只盼着早朝赶紧结束,她实在是想念晴儿那个小丫头。
“众爱卿无事便退朝吧,李大人留下。”李国主对李帆道。
李帆只以为国主有事吩咐,也不多问,待众官员走得差不多时,李国主笑着指了指王玥芸所在的方向。
“王姑娘!”李帆喜道,“你怎么进宫来了?”
王玥芸却似是没听到他的问话,忙道:
“晴儿呢?”
“晴儿姑娘在客栈歇息……”李帆话还没说完,王玥芸便又问道:
“哪家客栈?!”
“就是一个月前王姑娘和雯姑娘住的那家……”
皇后是个细心的人,见王玥芸激动得很,忙道:
“你快出宫去找你朋友吧,接回家里慢慢说。”
王玥芸重重点了几下头,向国主国母行完礼后,便飞也似地跑出了宫。
当日中午,皇后回到别院时已换上了昨日那身寻常衣服,褪去了在朝上时候那份庄严之感。
王玥芸一手提着晴儿从睿国带来的应龙剑,一手挽着晴儿臂膀回到了那所院落,让她见过了皇后,皇后见她乖巧,也很是喜欢。
“李国主呢?”王玥芸不见国主回家,便问道。
“国事繁忙,他抽不开身。”皇后道,“像昨日那般偷闲,其实是少有的事。”
皇后从宫中的膳房随便拿了些吃食,几人这便应付了午饭,李建军已在家中反省了一日,皇后便暂时允许了他上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