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伙北魏使团中还活下的人,李国主则是大度得反常,甚至没有丝毫惩罚,当然,也或许是他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国臣子。
纵使他已在东海为君三十年,于政坛又是事事勤勉,亲力亲为,可他此时也才知道,这东海国竟被圣火教渗透到了何等程度,这东海国的朝廷竟有这般多的不安分因子!
不少平日里那些看起来恭敬忠臣的臣子,也在内乱发生时换上一席红袍,拥护着孙浩高举着孙字王旗。
好在他们失败了,大多数人被王玥芸与吴统领带领的禁军剿杀得干干净净。
他亲自拷问了不少参与叛变的东海国官员,他们有很多人并没有亲自参与内乱,只不过是事后被李国主纠察了出来,其中那个名为戴孟的礼部官员说的话让他印象最为深刻。
“你为什么要跟着孙浩举事内乱!”
“孙家做皇帝之时,虽然也不曾出过几个好的君主,可却也没有像你这般倒行逆施,违背天理!”
李国主没有说话,一双疲惫却强打精神的眼紧紧盯着眼前的谋反侍郎官,似乎是在等着对方继续说。
“后宫不可干政啊李朝援!”
戴孟突然大声道,
“可你不仅让后宫干政,还让女子上朝仪事,与我等士大夫并坐,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我家祖上便为东海国效力,代代举孝廉入仕,为官不绝,你却又要去学睿国那什么科举,岂不知士庶之际,实自天隔……”
“这才是你最担心的吧,”
李国主突然打断了戴孟的话头,冷声道,
“我竭力提拔寒门之士,却是让你们这些垄断政权的氏族门阀害怕了!所以你们才要跟着孙浩造反是吧!”
“我不怕告诉你,我来东海国前便是打土地豪强出身,哪怕你这等宵小千不愿万不愿,这东海国的士庶之别,也该改改了!”
李国主言罢便拂袖而去,不再多继续理会牢狱中的戴孟。
陈云忻此番前来东海,虽身为正使,却不去管什么实质上的事,李国主又忙着审问叛贼。
是以国书的拟定,礼物的交换,皆是由会同馆的两国官员之间商量着来。
她毕竟也只是个宫中女子,于政事上的了解恐怕还及不上王玥芸,是以她也不去多插手干涉,每日只和王玥芸在宫里宫外闲逛。
王玥芸近些日子来又多了一个“不务正业”的爱好,就是在每日早上练完功后便拉着陈云忻前去宫里的学堂听皇后教书。
她记得睿国的宫中也有专门教皇子学问的老师,还被唤作少傅之类的称呼,每日负责教皇子们先贤之理,为君之道。
但皇后每日教的学问却似乎完全不一样,虽然偶也会教众人念些四书五经,但更多的却是些算术、物理一类的东西。
王玥芸虽然听起这些来不会太头疼,但终究是听不懂的,倒是陈云忻,算起算子来却比王玥芸快得多了。
“你是不是从前就在宫中学过?”王玥芸缓缓地搁下了手中一字写不出的毛笔,无奈地叹气道。
“没有啊,”陈云忻回道,“我还是第一次学到这么有趣的东西!”
“有趣?”
王玥芸瞪大了双目,语气更为无奈,
“你瞧这个——今有甲乙二人持钱,各不知数。甲得乙中半,可满四十八;乙得甲大半,亦满四十八。问:甲乙二人元持钱各几何。”
陈云忻想了一想后,便拿笔在纸上略微写了一会儿,接着开口道:
“一人持钱三十有六,另一人持钱二十有四。”
“你是怎么做到的?”王玥芸愕然道。
“方程啊。”
陈云忻语气轻松,仿佛这道算术题应该人人都会,
“皇后昨日不是讲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