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帝最出色的儿子,禹疆很早便参与政务,为父分忧。水族此番内耗自然不会瞒他,但对于父帝对冥海的态度,他有不同的看法。
聪明的政客不会妄自尊大,更不会以为只凭借一张嘴便可扭转乾坤。他暗中派人遍查始末,甚至找到了当事者本人——井旷。
在“井旷”本人同意之后,禹疆邀他当面一叙。于是,未来的水族之主与神族的准太子在九天之边进行了会面。
好巧不巧,他们选择之地,就是昆仑瑶池。
禹疆是借为天后问安之名,“井旷”则是不愿直面自己的父亲,二者不谋而合,瑶池之地倒是个不二之选。
天后作为幽海血难的知情者,若是禹疆一早便禀明是为调查幽海之事,那么,“风烆”和“婠漓”的行迹大概便不会被“井旷”发现,其后千年的悲剧,或有幸免之机。
但正如“婠漓”的控诉,这贼老天,最喜欢与人开玩笑。
“井旷”抵达瑶池之后,被禹疆的神侍安置于一座别苑之中。
“井旷殿下,禹疆殿下尚在拜见天后娘娘,请稍事歇息。”神侍恭敬道。
“井旷”点头应下,他坐姿端正,目不斜视,配上飒爽的英姿,深邃的眼瞳,还有流水般浸润出的柔和五官,倒是极其赏心悦目,更重要的是,他的眼中总是流露出一种落寞与悲戚,令人很容易联想到经霜的沙棠木与赤枫树。
有几个神侍见识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谜一般的男子,不禁眼神晶亮,暗暗地躲在屏风后偷偷看他。
不远处的暗室中,尺素闪电般地抬起了头:“你说何人到访,一头鲲鹏?是水族的少主,冥海的那位殿下?”
来禀的神侍沉声道:“是!确是他无疑。”
尺素点头,暗自思忖半晌,亲自去给“井旷”奉茶。
“殿下请用茶!”尺素将茶置于他的右手边,状似无意间,露出了腰侧所佩的一枚玉扣。
不出意料地,“井旷”看到了,立刻问道:“冒昧打扰,请姑姑留步,此物应不是出自神宫,请问是来自海洋么?”
尺素心道他果然上钩,笑道:“殿下好眼力,此物乃是瑶池中的一位贵客相赠,哎……”她故意顿了顿:“说起来,那位贵客可是与殿下同族呢。”
“井旷”内心狂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可饶他再忍耐,仍是不由自主地端起茶盏啜了一口,殊不知,这个动作已然完全暴露了他的内心。
尺素心道她从应羿那里窃来此物算是做对了,原本她是想借此物施展圆光术,来探寻那只鲲鹏的踪迹,以此寻找尺玉的下落,谁知并无作用,她尝试了数次,法术指明这配饰的主人就在瑶池之中,她气馁后本想砸了了事,谁知还未动手,这里便又派上了用场。
当日那“风烆”向天后陈情,她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与他们有血海深仇的便是这位冥海少主,如今若他得知虽远必诛的幽海叛逆就在咫尺,啧啧,多年不看戏,今日,便看一场大的。
“哦对了,还有一位前幽海的公主殿下,与贵客一道,在瑶池中做客多日,那两位……”
她本想再说些挑拨之言,谁知眼前这位不动如山的水族少主忽然脸色剧变,急急道:“还请姑姑告知,那位殿下如今身在何处!”
尺素内心惊诧,不知他为何对此如此反应,隐约有些担忧,不知自己是否弄巧成拙。
见她迟疑,“井旷”连一刻都不愿多等,追问道:“请告知,人在何处!”
尺素被他的气势一震,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回答:“已经失踪两……两日了。”说完便立即懊悔,她唯恐被误解招待不周,连忙补了一句:“天后娘娘已下令,四处搜寻,想来很快便会有消息,殿下不必忧心。”
“井旷”哪里听得进这么多,他顿时下了决断,问道:“风烆在何处?!”
一刻后,还在水榭中絮话的天后与禹疆听到禀奏:“一位鲲鹏身怀兵刃,扬言要风烆出来说话。他已闯入了六殿下的殿中,拦截的天兵皆被其击伤。”
禹疆:“……”
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