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累了,也饿了,田佳仪带他去一处客满为患的酒家,品尝拧波美食:长街蛏子,象山海鲜面,红膏炝蟹……
午后,泛舟月湖。
今天阿星不算太笨,田佳仪只花半小时便将他调教成一名双桨船夫,套上救生衣,光荣上岗。
层层涟漪自远处飘来,轻轻拍打船体,哗哗轻响,小船微晃,像恬静的摇篮。
一缕湖风散发着爽意拂到脸上,田佳仪靠在阿星怀里,眼望天一阁,悠悠道,“真想学那西施范蠡,从此泛舟采菱。”
“是啊,真羡慕。”阿星随口应付了一句。
不是不懂情趣,而是因为有些紧张,他想起了自己写的《落水之囧》系列,心中大呼:不吉利啊不吉利!
这要是掉进湖里可咋办?本星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学会游泳呢!
……
该见的人见了,醉过,还欠一屁股高利贷,也该拍拍屁股走人了。
拧波府沿海,按既定计划,为增加浪漫情调,两人回程走海路。
13号晚的船,直达撸省情岛港。
看出小女儿心思全在阿星身上,说什么也没用了,田爸田妈帮着收拾行囊,塞钱又塞物,甚至真诚邀请阿星:“寒假再来玩,把这当成自己家。”
田荟大呼不公平,“你们就知道偏向老姑娘,黄石第一次来时,根本就没受过这么好待遇。”
田佳仪也没想到,未展示一丝特长,反而表现很笨的阿星,竟然这么招爸妈喜欢。
心中恍惚,不禁黯然,再一次领阿星回家会是何年何月呢。
……
傍晚时分,他们赶到港口。
走在落日大道,遥望远处宽广磅礴的海面,水天交汇,无边无际。
无数海鸥高低飞翔,长长的欢声络绎不绝。
码头上气笛声声,轮船如梭。
近岸,点点白帆,一些帆板爱好者仍在与大海互动。
航线上,几艘大船相向而行。
极目远眺,大海深处隐约现出几个小岛。
这一切,都令阿星振奋不已,哥终于洗掉没见过海的耻辱啦!
……
沉沉暮色下,二人登上一艘灯火通明的客轮,夜里,这艘船将开往情岛港。
二等票,双人舱。
放下行李,俩人便跑甲板上凭栏。
柠檬色月盘低悬,海面上飘摇着长长的月光,粼粼波荡。
客轮缓缓启动,甲板很热闹,尾舷挤满了旅客。
田佳仪偎在阿星怀里,凝望明月,低声说,“阿星,你知道第一个登月的小动物是什么吗?”
阿星想了一下,“好像是娥国一条小狗。”
“不对,”田佳仪诡笑,“是玉兔,嫦娥抱上去的,咯咯。”
阿星诡辩,“嫦娥是娥国人,我猜对了一半。”
“你狡辩!”田佳仪用小拳头捶他。
是嫦娥下凡了吗?左近船客,无论男女老少皆眼前一亮,放弃了赏月,齐齐将目光投向月中仙子般的田佳仪。
抱她腰的那小子算什么?仙子就算被贬下凡,也不至堕落如此吧?
被人围观的滋味很不好受,两人牵手逃窜。
阿星边跑边报怨,“谁让你把眼镜摘了的,赶快戴上。”
……
随着两声长鸣,客船速度快了起来,港口渐渐缩成了一团闪烁的光斑。
海在夜色下泛着银辉,船如行驶在银色的花海中。
海风习习,带着咸腥,天目静谧,夜色撩人。这种环境下,人不知不觉就浪漫起来。
立在舷首,田佳仪身子贴靠阿星怀抱,伸展双臂面向前方。海风夹杂着水气,拍打脸面,她的头发平飞起来,扫过阿星嘴角。
将精神放逐,心灵放飞。
“阿星,我感觉在飞翔。”
“那就奔月吧。”
“你是小兔子吗?”
幸亏此时《铁达妮号》并未在种花大陆上映,不然他俩非被踹下船不可。
或许是这个造型招暴风雨,刚刚开阔圆整的天幕还可见轻纱一样的浮云,和针尖般的星星,谁知一转眼,风便疾了,乌云开始在海面堆积,蔓延。
月光被完全遮住,海天迅速变黑,船开始晃,一滴滴沉重的雨点打在船客身上。
有人喊,“暴风雨来了,快回船舱。”
“大伙不要慌,不要急,让县令大人先进去。”
……
正如书上写的那样,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积着乌云。
这场暴风雨,仿佛是从遥远的地狱奔袭而来,雨点越来越密。
海浪凄厉地嚎叫,不断砸向船舷,摔成无数水花,客船已如海上浮萍一样荡来荡去。
阿星俩人反应灵敏,自然是抢在某县令身前,逃回了船舱。
田佳仪的小脸有些苍白失色。海上行船遇暴风雨并不稀奇,可俩人头上悬着“余恐生祸,害人害己”八字魔咒,本身行得又不是很正……
舱外,狂风夹着如泻的雨,吹得正紧,巨浪早已劈头盖脸打上夹板,砸上弦窗。
舱里的灯突然灭了,全船灯都灭了。
黑暗中,田佳仪紧紧抱着阿星,挤在小床上,浑身发抖。
阿星想讲个笑话安慰她,一时没想出合适的,“我欠着你姐高利贷呢,也不知道咱俩同时掉海里,她能先救谁?”
田佳仪没回答,只是将他箍得更紧了。
整个大海都在颤抖,遑论船与人,这样的时候,祈求无用,挣扎徒劳,想舍己为人更是扯淡,根本做不到。
灯突然恢复了光亮,风暴依旧,轰隆隆的雷声登场,感觉客船在天翻地覆,随时会滚向地狱。
“阿星,就让我在你的爱里溺死吧。”
田佳仪压在阿星身上,声音似乎从遥远的未知之处传来,灯光下,她的双眼跳跃着奇异的光芒。
……
巨浪滔天,狂风如吼。
阿星感到世界一下子缩小了,小的只剩下裹那一会儿膨胀,一会儿收缩的某种感觉,身体被一波波莫名温柔的海浪掀来掀去。
耳中听到的不再是风浪的喧嚣,只有彼此毫无控制的放纵,时而绵绵悠长,时而声嘶力竭。
恍恍惚惚,仿佛处于梦中,可能……已经不在人间了吧。
……
“醒来了啦。”
闪着晶莹的眼睛近在咫尺。
“没死?”阿星一骨碌坐起。
“什么死啊活的,赶紧的,再晚看不到日出了。”
田佳仪嗔怪前上,脸上分明是幸福之极的表情。
后怕是幸福的,危险过后才能有后怕,这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所以,这一刻,两人幸福满满。
走出船舱,来到甲板,清凉爽人的风吹过。那是船行驶带出的风,客轮始终在破浪前进,片刻不停。
晦暗的海面,浪并不大,无数小浪头跳跃着,船尾推进器翻卷起白色的航迹,一群海鸥紧随觅食,“嗷嗷”叫个不停……
一切的一切,哪里还有昨晚人间地狱的印痕。
在伏满人的旁舷,俩两人挤了个位置,叠在一起看那东方。
天边的云红了很长一抹,海天的颜色在晨曦中不断变化,海水葱绿,天空淡青。
过了一会儿,嫣红的云透明了,霞光迸射,无数粗大的光柱贯通青天,幻现出一个硕大斑斓的扇形。
红日从云间出来,很耀眼。
那一刻,大海似乎抖动了一下,雾渐渐散了,海水蓝的纯净忧郁,海鸥发出悠远的长啼。
田佳仪屏息,“好美。”
现在,她只想做阿星怀里幸福的小女人,其他的,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