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回家,阿雅扔掉手包,一屁股重重摔在沙发里,身体紧靠,双腿劈开90度角,这姿势可不文雅。
说明在这个家里,她很有安全感。
“怎么了?一脸惆怅的样子。”
阿星帮她捡起包,放到沙发头上。
阿雅耷拉着脑袋,像是一朵风吹雨打后的蔫花,哭咧着道,“阿星——你看人家的手。”
她的手纤白细嫩,十指都做了美甲。其中左手中指颜色特殊了一点儿,粉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紫,紫里透着蓝……
阿星蹲身捏住她手,惊呼,“你这是镶了什么,太美了!”
“在学校,让门给挤的!”阿雅哭着脸说,“疼死我了。”
“哦,不哭,吹吹就不疼了,呋——呋——”
阿雅任他捉着手,放在嘴边吹热气,才一个月的合租生活,俩人的关系竟自然而然的好到了这个地步,真是令她始料不及。
谁知道阿星的下一句话,差点把她的肾给气炸了。
“你这不会是因为拿仙人球害人,遭到报应了吧?”
“呜——”阿雅耸鼻子做出一副可爱的凶相,往阿星脑门上使劲一推。
阿星立时失了重心,翻倒在地板上。
“翻个了,哈哈!”疯劲儿上来,阿雅岂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手指头也不疼了,扑身上去胳吱他。
作者菌蹦了出来:唉,解释一下,你们不要以为阿雅生性放荡,实在是阿星动情的时候,身体会不经意地释放出一种磁感很强的诱人气味,女生接触久了便能上瘾,阿雅不知不觉着了道,就喜欢跟他疯闹。
读者菌:作者菌你真啰嗦呀,前文解释过了的。
作者菌:我就是想再强调一下。
读者菌:滚蛋!
……
“嘎嘎嘎……”
“铃……”
正在两人疯作一团,尺度越来越大的时候,阿雅包中的手机突兀作响。
两人同时一惊,阿雅舍不得失去上位优势,并不下马。欠身扯过包包,迅速回位,掏出手机看来电显示。
蓦地,她跌蹱着翻身下马,竖手指贴唇,示意阿星噤声。
她接听电话的同时,行向客厅远端,碎乱的鬃发下瞬间转白的小脸,显示很紧张。
“……我在家呢……你五分钟就到?不是说不回来么?怎么……嗯,好……一会儿见。”
撂下电话,阿雅呆了两秒钟,然后慌不迭回转,发现阿星仍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等着骑。
“卖糕!”她手拍额头,匆匆将阿星拽起来,表情异常严肃郑重.
“阿星,快穿衣服,我男朋友马上要来,你出去躲一躲。”
一边说,她一边推阿星到衣架,帮他拿外套,往衣兜里塞了50块钱.
“我怕林兵误会,得先跟他解释合租的事儿,你在场我根本说不清楚……”
阿星的脸也白了,慌手慌脚的往身上乱套,像个即将被捉现行的奸夫。
“你有男朋友?!”
他被这个消息给砸懵了,难以置信地惊问。
“我一同学,处了二年,忘告诉你了。”阿雅边给他拿鞋,边举着腕表看。
怎么个情况?忘告诉了?
阿星,只觉天地在颠倒,脚机械地伸入鞋坑,整个人被推到了门外。
“乖,我的小羊,呃,我的好闺蜜,听话,你先去文化馆呆一阵,饿了就用兜里钱买点吃的,等我跟你兵哥讲清楚了,再给你打电话。不接我电话,千万别回来呀!”
好闺蜜?
我兵哥?
阿星半天没别过劲来。
三层楼梯毫无意识地走过,支撑他身体的只是本能。
出楼洞那一刻,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凉重重冲击着他,令他鼻腔发酸,两眼发涩。
小区院子里,行人廖廖匆匆,没谁理会他。
他低垂着头,尽量走在树的阴影下,就像那随风飘落的槐树叶串一样,与他人无关。
欸?不对,不对。
阿星本已迷失的双眼里突然暴射出异样光芒。我真是笨啊!又被阿雅小丫头给耍了,她哪里是有什么男朋友,分明是在忽悠我,吓唬我,考验我!
这会儿,人家说不定正趴在阳台或窗口偷看我的笑话呢!
不行不行,赶紧赶紧,过一会,她一准追出来找我。我得把手机关了,我得藏起来,最好反吓她一下。
花哈哈,我多奸诈呀!
重新抖擞精神的阿星闪身一拐,脱出了楼上的狙击视角,钻到花坛后面,猫到“老地方”潜伏,了望。
紧紧盯住那个楼洞口,待会儿阿雅出来找不到人,手机打不通,一定会焦急万分吧。
花哈哈,让你尝尝牵肠挂肚、追悔莫及的滋味。
……
如他所愿,只过了一分多钟,便看见阿雅小跑着冲出楼洞口。
蓝色运动小夹克,浅棕色网球裙,肉色丝袜,运动鞋。
手机贴在耳上,面部表情很复杂,看不出焦急还是懊悔,反正不是从容。
嘿,慌了吧!阿星偷乐,哥们是不可能轻易出去滴,今天非给她个教训不可,看她还敢不敢开这么大玩笑!
下一刻,他看到——
阿雅放下手机,抬眼直视前方,脸上挂着浅笑。
正对面,一个身材挺拔,穿粉色休闲裤的俊朗青年缓缓向她行近,距阿雅5米处时,张开双臂,脸上笑容灿烂。
而阿雅呢,似乎有些慌乱,看了看四周,扭捏着并未上前,但脸色明显发红。
阿星小眼珠瞪大了一倍,什么情况?
难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哦,对了,这个“粉裤子”八成的是阿雅常说的,她那个混社会的哥哥,一定是了!
粉裤子青年以实际行动告诉阿星:你想多了。
只见他急走两步上前,紧紧将阿雅拥住,低头豪不客气地吻上了阿雅那张令阿星垂涎已久的嘴。
不是他哥哥!!
阿星睚?欲裂,第一个想法是冲上去踢飞那货。
可当他看见阿雅毫无反抗,双手虽僵了僵,但还是反抱回去的时候,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相遇的时候,我是真正的败狗,她对我已经算是蛮好了……但终究不是真心喜欢我,顶多是可怜加利用。
情感需求在一个人生活中所占的比重越高,这人的精神状态便越糟,任何情感都算。
阿星作为一个失忆者,精神状况健康才怪。
在公元时空,他专心研究,后来又有泳美的爱将他浓情包裹,尚算稳定。
返回这镜元时空,记忆却没恢复,失去泳美令他痛不欲生,精神脆弱到甘当乞丐的程度。
阿雅的出现成了阿星的救命稻草,他紧紧抓住人家不放,急于填补泳美留下的空白。
而如今,希望破灭,虚幻的精神体系坍塌,失去泳美的悲痛,以及此生的迷茫,卷土重来,将他淹没。
一群鸽子掠过长空,楼宇间回荡着鸽哨发出的声响。
整个世界那么的纯洁,和谐,安静,除了阿星。
风吹过,树叶纷纷陨落,在街边舞飞着。美丽如前的秋画,在阿星眼里是破败的,天空灰暗,阳光寒冷如铁,满树枯黄残缺。
生命如叶,他的人生将漂向何处?
任凭脚下牵引,思维不用考虑身体的运动,从躯体里飘离了出去,四处游荡,走到哪是哪。
……
阿雅本质上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孩,将与林兵的感情看得很重。这阵子,她内心被阿星搅起的波澜,也因林兵深深一吻抚平了。
此刻,激情燃烧,忘我地回应着,只是当林兵将她推靠在墙面,蹲身掀她网球裙时,倏然惊醒。
“别,兵兵,不能在这里,咱回家去。”
即便有生理需求,她也没色急到光天化日在这个院子里苟合的程度呀,室外接吻已是她的极限。
林兵急色色地拥着阿雅欲进楼洞,兜里手机嗡声震动,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按掉,俊脸发苦,似乎挣扎了一下,不再上楼。
他扯住阿雅一只手,激动且饱含深情地说,“小雅,你是个好姑娘,遇到你,是我林兵这一生的荣幸。”
“嗡……”林兵兜中手机孜孜不倦,震声越发急促。
他怎么这么说话?阿雅摸了摸发烧的脸,心生疑惑。
林兵再次掏出手机按掉,加快语速,“小雅,老板催的紧,我就不上楼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阿雅哪肯轻易放他离去,“怎么这么急?明天过节呢。”
“小雅,我决定留情岛发展,今后——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