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恢复的可谓神速,第四天拆绷带换药的时候,护士惊见他的伤口长满新肉,并且已经开始退痂,没了再上药包扎的必要,完全可以拆线。
拆线拆线,出院出院。
对医院的气味,气氛,还有各种针,阿星早就受够了。他宁可回文化馆教室住,也不愿再呆在这病房里。
出院这天,下着蒙蒙小雨,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
“求你了,别去住教室,跟我回家住吧,我自己住着害怕。”
阿雅小心翼翼地呵护着阿星的自尊,眼巴巴地乞求着。
家?阿星思绪飘散,在他简单的记忆里,有两个算是家的地方——泳美的公寓,阿雅的租屋。
“哎牙——还考虑什么?”
阿雅挽紧他胳膊,招呼出租车。
她发现阿星耳根子软,受不了哀求,喜欢半推半就。
回到家中,泡上热水澡,阿星感慨,有家便不是野狗了,可以拥有家犬的幸福感。
……
生活重新回正轨,阿星每天在家看书,等阿雅下班。
周六周日,他戴着帽子与阿雅一起去给小孩子上美术课。没办法,头上伤疤太难看,不戴帽子会吓到小朋友。
阿雅再也不将阿星当羊来养,她信奉好老公是爱出来的,每天充满热情地照顾阿星的饮食起居,变着法给他弄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
好看的,主要是指她费尽心思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给阿星看。
两人之间的打闹斗法,较原先少了一些。但也不是相敬如宾,而是多了交流,多了温馨,多了一些心跳时刻。
在阿雅温柔密集,炙热本真的情感攻势下,阿星刚刚筑起来的一点防线,渐渐的形同虚设。
……
性格高度契合的二人,似乎玩起了纯纯的恋爱。
早上,阿雅化妆的时候,阿星会坐在旁边,看她用薄薄的朱色和石青抹上眉间眼角,眼波变得明亮,丝丝妩媚流淌。
午间,阿雅回来晚时,阿星也会亲自下厨,为她做一碗速食面。
黄昏,阿雅去灰鸭子河畔写生,阿星会与她交流绘画心得,与她倚在一起,共赏晚霞似火的天水之间,成对的鸟儿追逐嬉戏,共同感受时光流逝,静好。
阿星会给她讲故事,“……一睁眼,我发现自己躺在病床里,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以前经历过什么,统统不记得了。那个国家叫美国,美丽的美,当时我就跟现在一样,那是一无所有,只剩下这副英俊的皮囊……”
星期五,下班后,两人跑去看电影。
关于看什么片,两个当然要争一争。
阿雅要看爱情片,阿星说那是花钱骗自己。
阿星说看灾难片,阿雅说那是花钱吓自己。
最后各一退一步,选中了爱情灾难片儿《狂蜂浪蝶》。
好莱污大片,苍蝇与人一般大。
影院黑暗的角落里,阿雅紧紧抱着阿星,“好阔怕,大苍蝇真恶心。”
阿星撇嘴笑,开始小声卖弄自己的生物学知识。
“……那都是假的,昆虫不可能有那么大,因为他们没有哺乳动物的心脏结构,血液无法供养,氧循环只靠空气在体内自然扩散,所以如果它长那么大,在地球上必然缺氧,会死翘翘……”
“哦,真是好有学问。”
阿雅白了他一眼,表情讪讪,不抱他了。
……
柔若无骨的娇躯紧偎,花眸微闭,芬芳轻吐,一副任君采撷的娇滴模样,撩动着阿星的心。
情不自禁的,阿星双手穿过她淡香柔顺的秀发……
“轰”的一声,灯光乍亮,观众群起退场,两人狼狈混入人流。
阿雅暗啐:真是个慢羊羊,准备动作辣么多,就不能直接点。
夜风里散步,走得极慢,几缕青丝刮过阿雅的面颊,露出温润洁白的耳垂,令阿星目光迷离。
指尖碰撞,温热润烫,激发出彼此心灵触电般的颤动。
两人都非常享受这种极度暧昧,尽力不去打破。
然而都是成年人,感情到了一定程度,有些事就是水到渠成。
……
这晚,两人都喝了点酒。
夜里面,阿星的新手机忽然闪亮,阿雅的短信。
“睡着了吗?”
阿星回复:“睡着了吖。”
“那你可不许梦游过来哟!”
“不敢保证,我睡觉很猛的,什么都敢干。”
“小样儿,敢过来,本雅瑜伽神功蹂躏死你。”
“哟呵,本星一身横练猜拳打遍米国无敌手,会怕了你不成!”
“呦呵,巧了,本雅猜拳黑带,来来来,过来大战三百回合!”
“战就战,那,咱讲好了,切磋难免磕碰,后果自负!”
“别废话了,赶紧过来!”
“哥来也。”
……
“上床上床,一拳定胜负。”
穿的跟支香蕉似的阿雅,虎着着,跃跃欲试,“谁输谁给谁当马骑?敢不敢?”
“有何不敢,尽管出招吧。”
“石头,剪子,布,布、布、布、布……”
果然都是高手,巅峰对决,两个人乒乒乓乓,拳来拳接,掌来掌档,大战十余回合愣是未分胜负。
“看拳!”阿雅突然娇声一喝,叉开两根手指,一记二龙戏珠,攻向阿星双目。
“我挡!”
阿星受某老录相片影响,本能地竖手掌于额鼻之间,破招护眼。
“雅哈,你输了你输了!快给本雅当小马!”
阿雅兴奋坏了,满大床弹蹦。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阿星脑袋一耸拉,争取人权,“我可不可以扮演白马王子?”
“让王子滚蛋,本雅只要白马,雅哈哈……”
“算了,老衲束手就擒,你爱咋样咋样吧。”阿星无奈,伏身当大马。
当马,他也是脱缰的野马,很快,屋内画面被打上了马赛克。
画面不可见,只闻阿雅讼念三字经:“不可以,你讨厌,不要嘛,你轻点,我喊啦……”
……
阳光普照福星小区,真是美好的一天。
对上班的人来说,早上最危险的事莫过于把闹钟按掉之后又闭了眼。
闭眼10秒钟,就能跑到1小时后的未来,这或许是人类目前最切实可行的穿越手段。
“啊!!!”
阿雅尖叫一声,掀开阿星胳膊,猛然起身,懊恼地将双手叉进头发,瀑发更凌乱了。
“今天周一,要开早会的!完了完了迟到了,这下死定了,都怪你——”
阿星翻了个身,继续睡,跑了大半宿,马比人更需要休息。
阿雅匆匆下床,脚一触地,双腿软丢丢,扶墙出房间,临关门时回头,深深看了阿星一眼。
眼珠忽尔左转,忽尔右转,透着诡异——昨晚太酣畅淋漓了,公羊果然也有奶!
……
阿雅紧赶慢赶,总算是卡着点跑进学校小会议室,没迟到。
找了个后排空位坐下,平复气息,从包里拿出眼镜戴上。
她近视眼,有200多度,为了美,平时一般不戴眼镜,但是上班就要戴上了。
咦,有点晕,难道是因为昨晚掏空了身子……有补充的呀……
嗐,又想昨晚,眼镜度数可能是不够了,摘掉就不晕了。
欸,不对,眼镜度数大才眼晕,度数不够,只会看不清,应该没有眼晕反应。
她学美术的,略懂光学基本知识。
是眼镜度数过大了吗?
裸眼看向前台正讲话的校长大人。
“……马上要年底了,区里的,府里的,各种检查组陆陆续续都会下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谁要是拖了咱们学校后腿,谁就是今年的末位……”
校长讲了些什么,阿雅根本没在意,她惊讶的是,自己居然能看清楚石校长嘴上的那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