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渡回到宫中,燃了灯在书房,看白日积攒下来的奏折。
现阶段送到东宫来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帖子,但他习惯了桩桩仔细地看,免得出了错,辜负父皇的期待。
往日他能很快沉浸在其中,今日却完全无法集中精神。
脑海里一会儿是那两个小倌交叠的身影,一会儿是池舟那张冷淡的脸,交替出现,让他备受折磨。
他只得弃了奏折,抓起陈在身后的剑,准备去院内发泄一番。
走了两步,想起池舟今日送来的画,他还没来得及看,又把剑弃了,在画缸里找出了那幅画。
……池舟说他画的不是自己,那会是什么呢……?
姜渡迫不及待地打开。
画卷上的人一双桃花眼含情,就那么直直地望着他。
似是在怪他怎么才打开来看。
这是……池舟自己的画像。
也许是借画喻了情,画上的他姿态勾人,面容昳丽,活像话本中从山中逃出来魅惑人的狐狸精。
画中人衣冠楚楚,姜渡却在恍然间看见他衣衫消退,露出里头白皙脆弱的身躯……
……
风吹动窗户,发出吱呀的响声,姜渡才骤然回神。
他喘着粗气把画卷起来,疲惫地闭上眼睛。
池舟实在是……太大胆了。
以前也常有世家小姐,或面容姣好的宫女含蓄地向自己表达倾慕之情,但没有哪一个,敢这么赤裸裸。
自己接受不了。
抛开性别不谈,就算池舟是女儿身,父皇也不会允许他跟敌国质子在一起的。
姜渡手在合好的画卷上划过,下定决心,等天一亮,就差人把这画送回去。
……
当天晚上,姜渡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他与池舟身躯纠缠,久不分离。
醒来时,他怅然若失。
在小厮的侍奉下换了新的干净衣物,他又瞧了几眼昨晚拿进寝室的画,犹豫片刻,终是没开口让人拿走。
今日甚是忙碌。
下了朝后,他便去禁卫军营内做了一番巡查和慰问,还下场与人切磋。
后又去太傅那边,受了一番学问考察。
最后去他母妃那边用晚膳。
忙的时候没空想,可一旦脑子或身体停下来,池舟的身影便会如期出现,挥之不去。
不止是他舞剑时的姿态,还有他调笑的、轻佻的、冷淡的身影……
以及,梦中布满情潮的脸,和他放肆吟哦的声音……
往常做了梦,不出一息,他便能忘之脑后。
可昨夜的梦,却随着日落月升,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