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自己解锁邵文锡的手机,找到他妹妹的联系方式亲自去问。
电话接通时,林煜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一则他觉得邵文锡的人生里几乎没有亲人的概念让他感到心疼。
另外,他也为着自己能够使用他的手机,叫他的妹妹为妹妹感到一丝独特的亲近。
林煜忽然觉得,等再过段时间,他应该跟自己的父母悄悄通气,让邵文锡也改个口,不再继续叫他们伯父伯母才好。
当然,这目前只是一个冲动的想法罢了。
在电话里和邵枝楠约好时间,林煜便上楼去找人了。
他晃了一圈,却没在二楼的拍摄隔板间里看到人,叫了一声,邵文锡反而是在服装间给出的回应。
林煜刚刚路过了那里,但服装间的衣架很多,他并没仔细去看。
此刻循声找进来,好不容易才在色彩鲜艳造型多样的儿童服饰架子间寻找到半蹲着的爱人。
邵文锡的姿势有些局促,他好像很不想碰到这些衣服,而他面前还亮着一块儿紫色的光圈,光圈的来源是他手里特意带来的紫光手电筒。
365nm的长波紫外线可以将人体分泌物,诸如精斑或鼻涕之类照出白色的荧光。
虽然并不算具有针对性的特异反应,却是最方便的判断体液存在与否的简易方法之一。
林煜了然地说:“我提前跟毛莉说过了,她带着鉴证科的人过来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这里应该不会有你想找的东西的。”
“我知道,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看一看自己觉得可疑的,又可能被不小心忽略的地方。”邵文锡淡声说着,又招手示意林煜凑近一些,“你来闻一闻。”
林煜露出个抗拒的表情,迟疑着凑过去问:“让我闻什么?你鼻子不是很好使吗?”
虽然表情抗拒,林煜还是乖乖吸了吸鼻子,然后回忆着说:“消毒液的味道。”
跟一个洁癖生活在一起,林煜对类似的味道已经不太敏感了。
他又转身去闻了闻别的地方,然后挑眉说道:“这么巧,赶在我们搜查他之前,他要不就是勤快地大扫除了一遍。
要不然就是他也有洁癖,还是空间选择性的,我在外面的摄影间可闻不到这个气味。”
林煜慢悠悠走向衣架后头关着门的更衣格子,歪着头问:“文锡,你觉得他是不是有可能……在这些格子里放了隐蔽的监控,录下来以供之后满足他自己呢?”
“你要找到被拆卸的监控和录像,或至少找到他采买过的和实际应用数量不符合的监控装备,这样才有可能证明你的推测。”
“我会让技术部那边,查一查同样的IP是否有不同的账户,或者有没有和他的账户或他的地址关联的其他子账户。
这里属于商业街,离大学不远,离小学很近,附近还有几个新新旧旧的居民小区,想要隐藏起电子信息的话……实在是太方便了。”
邵文锡补充道:“实际的走访也有必要,故意将包裹寄到他可以使用手段获取的,就近的陌生人的地址,也是一种规避搜查的方法。”
林煜问:“这个推测,是你在看过空间分析过他的心理结构之后想到的?”
“差不多,但一个人的工作空间和私人空间是有可能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心理状态的,等去过他家之后再看看,他的警惕和避难思想有多深吧。”
被清理过的摄影馆对于警方来说很难获取到什么有用的物证,但邵文锡却可以看到更细微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
林煜现在在讨论案情时可以尽量跟上他的思路,但这种“视野”他就有心无力了。
就像是刘磊警官以前提过的他们办过的一桩绑架案,那一次,邵文锡从头到尾没有接触案件相关人证。
只是在林煜求助他时看了看办案的记录,又在嫌疑人屋里翻了翻书架上积灰的相册。
三分钟不到的工夫,他就给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址,而他们也果然在那里找到了绑架者。
事后,林煜曾经问他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邵文锡拿出三张在别人看来和相册里其余内容毫无不同的照片说,“这三张照片,按时间顺序。
后两张旧照的拍摄习惯是一样的,最后一张换了相机,明确打印了日期是端午节。
中间这张虽然没有日期,但根据它在相册里的位置,观察前后照片和它自己背景的细节。
这张的时间应该是枫叶红了的九十月份,但游客状态不像是在国庆的高峰期里,最有可能是被绑架的女人的生日纪念。”
“后两张照片,时间在他们曾经交往的范围之内,拍摄手法一样,而且最后一张照片里呈现的地点,也出现在了第一张的画面里。
第一张相片放在了相册里很前面的位置,看起来很旧,像是其他的老照片,但这个旧和其余的旧不太一样。
他的边框其实比其他的老照片要明亮一些,造成这种现象,是因为它的四边接触空气更少,也就是说,它曾经在一个框架里。
“人会把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摆放出来,但是这一张摆放一段时间之后又收起来了,相册里,之后他也再没有去这个地方游玩。
证明,他很可能把这个地点和被绑架人一起封存在了记忆里,如今他受到刺激绑架即将和别人结婚的受害人,也会打开被封住的怀念的记忆。
所以这个地方的可能性很大。当然,我这些只是推测,最后能歪打正着,也算是一种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