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理解一个不符合常规的人,我就不能有过多的道德束缚,不能失去我对于病态心理的认同。
而当我试图理解费易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相似性。”
“我认为费易目前的主观意愿,还是不想被天性所驱使的。
梁森因为对我的观察,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刺激了本就心藏秘密,以为梁森会曝光他的费易。
他恐怕自己暴露在阳光下,成为受人唾弃的怪物,所以才反过来观察梁森,观察和梁森有了交集,又经常出入市局的我,最后被恐惧驱使做出了伤害的行径。”
“林煜,我不是要为他洗白,我和你一样,认为恶行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无论动机,无论因由。
只是……我也想到了当初那位咨询师告诉我的,‘倾向并非原罪’。
费易和我一样,比我更甚,是无法活在阳光下的老鼠,我在和他交流的过程中……
我认为,他应该是尝试过,至少是动过一次自杀的念头的。”
林煜眼睫一晃,退后一点儿迟疑着问:“他影响到你?侵入到你的想法了吗?”
邵文锡摇头说:“没有,我只是因为共情了他的想法,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要幸运一些。
所以想带你来我喜欢的地方,尝试我喜欢的活动,正好时间和天气也比较合适。”
林煜下意识仔细观察着邵文锡的眉眼,后者不解地问:“你怎么一副很担忧的样子呢?”
林煜垂下目光,想了想说:“没什么,你刚刚是说,他可能有过自杀的念头吗?但他的住处里,也没有失眠镇定这一类的药啊。”
“我没有说一定是近期,而且,失眠不一定和自杀有直接关系,总之他在看守所期间,我认为还是应该让人注意一下。
而且如果能调查出他存在心理障碍,也可以迫使他直面这些,你觉得如何?”
林煜点点头说:“我觉得可以试试,挖一挖更早之前的他的经历,说不定能让他改口呢。
如果他真的主观不想伤害小孩子,那也许真能继续尝试说服他主动坦白,接受出狱之后的行动区域限制,明天开会时我重点一下吧。”
“嗯,辛苦你了。”
林煜摇摇头,看着远山残红的轮廓说:“本来还盼望着日落能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现在天要黑下来了,我们也赶快回家吧?”
两人重新戴上了头盔,但是日头真落到了看不到的地方,余晖却又坚持了很长一段,直到他们骑摩托回到木屋那边才终于落下。
其实比起邵文锡,林煜才是真有些宅的,工作之外最爱做的就是宅家躺平, 懒起来连父母那边他都没力气爬回去。
但和邵文锡这样彼此陪伴着,他对于“窝”的粘合度反而低了很多,更多是觉得只要和对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很有意思的。
林煜不想邵文锡开车来去回家还得给两人预备晚饭,两人就在路上找餐厅吃了一顿热乎的。
饭吃到一半时邵文锡接到了来自梁森的电话,问他方不方便去附近的某个餐厅见上一面。
虽然没开免提,但林煜好奇凑得近,还是支着耳朵听到了对方说的餐厅名字,是世贸商场那边邵文锡比较喜欢的一家高档店。
邵文锡听到之后没急着给答复,而是抬眼沉默地询问着自己的爱人。
林煜皱皱鼻子,摆摆手示意放行,邵文锡这才弯着嘴角,语气寻常地应了一声“可以”。
约好了一会儿碰面的位置,邵文锡便毫不拖泥带水地挂了电话,夹了一尾虾子认真剥着问:“一会儿你先开车回去,不用在下面等我。我晚一点儿就溜达回去了。”
林煜咬着筷子说:“谁要等你了?这么冷的天,我当然要先回家洗澡进被窝了。”
邵文锡将剥好的虾放到林煜的碗里,微笑着说:“好,那你不用等我,自己早些休息吧。”
林煜咬牙道:“你准备很晚回来吗?梁森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他不是脑子还像蛋清一样晕着呢嘛,昨天才出院,不好好在家歇着,出来就勾搭你来了。”
邵文锡很了解地说:“他昨天跟你说了我的坏话,今天不得急着看一看效果吗?要我说他坚持到这会儿才联系我,已经算是很有耐心的了。”
林煜翻了个白眼,“他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我最讨厌了。”
“好啦,吃饭不要生气,我应付一下,说不定还有什么别的收获呢。”
“……不许很晚才回来。”
“不会的,”邵文锡撑着下颌,露出一个迷人的坏笑说:“你不是想学骑摩托车吗?我晚上教你,保障时长,不收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