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突然劫走侯宇,八成是知道你去了攀岩馆,妨碍了他的计划。他恐怕侯宇的‘意外’也会因为你而无法完成,狗急跳墙,一定会有破绽的。”
林煜知道他这么说是准备挂电话了,连忙又补充道:“还有,我之前叫毛莉调了许知规的档案,他本人在职期间基本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的女儿出了些事,而且,正是我们解封看过的,和那起少年案件记录有关的事情。”
邵文锡意外地问:“……什么意思?”
“许知规有两个女儿,我之前找到他,他在和我聊到案子的时候,我有感觉到他有些不太寻常的情绪波动,然后他巧妙地用真假混合的说法蒙混了过去。
事实上,他的小女儿和陈安琪年纪相仿,人生也很平稳,他的大女儿要再大五六岁,和傅鹏两个在中学时是一个学校。
我认为这不是巧合,于是又想办法深挖了一下。当初这个案子闹大的原因之一,和许知规的大女儿是有关的,她是最早报了警的人。”
邵文锡问:“那她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西郊精神病院,她已经住在那里,据说是8年左右了。”
“……”
邵文锡深吸口气,点点头说:“好,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稍微花了一点儿工夫,刘磊总算从惜字如金的邵文锡嘴里大概明白了情况,“所以,这确实是复仇,两个人的复仇。
为了各自的目的,对付同两个人……真是,老许明明就是个警察,怎么就不知道要用警察的办法去做事呢!”
“也许黄璐的出现让他伤上加伤,愧上加悔,所以选择了更偏激的方法。
另外,虽然法律是目前人类能达到的最公平的审判,但是对受到苦痛折磨的受害者来说,有些判罚未必可以满足他们的心理预期,不满自然也就会滋生出来了。”
社会的人文建设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即便是在最发达的地方,犯罪率也不可能为零, 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人性的参差更是无法一刀抹平的。
可无论如何,伤害到无辜者的行为都是错误的。
“既然确定了黄璐和许知规是共犯,我们现在赶快过去他家,用你那个……什么解析心理的手段,说不定能找到他带侯宇去哪儿了,是不是啊?”
“不。”
邵文锡摇摇头说:“既然他是个老警察,家里应该不至于有太多破绽。
林煜会让鉴证人员和小何过去取证,我们先去一趟……西郊精神研究院,看看他女儿的情况。”
在说出这个地方时,邵文锡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他平时说话冷清清的,难得的波动就会比较明显。
刘磊自然听出来了,于是好奇地问道:“邵顾问既然是心理学的专家,是不是那边的精神病院里,有你会认识的医生呢?”
“有一两个。”
“那应该多少方便一点儿,好,你说先过去那里,那我也和你一道过去吧。”
邵文锡摇头道:“这个就没必要了,我知道许知规这边的调查有个市局的警队队长出面会更高效,谢谢你的帮忙。
至于去精神病院接触患者,恕我直言,刘队长你应该不会适应那里的情况的,你这一身正气,可能还会产生一些反效果,所以我自己去看看情况就足够了。
反正精神病人也无法作证,只是有利于我理解事情而已。”
刘磊其实也觉得,他过去许知规的家里可能更有用些,但他还是问道:“你确定可以吗?
如果你一个人去精神院有什么为难,直说就行,我还算林煜半个师父呢,帮他点儿忙也不用觉得麻烦。”
邵文锡说:“我没什么好为难的。”
至于……他之所以在提到那个地方时心情有些微妙,不过是因为……他曾经也一度认为,那可能会是自己最后的归宿罢了。
心理障碍,精神疾病,曾经在旧时代被称为疯人院的地方,是一个和监狱相似的牢笼。
当然,随着时代的进步,科学研究的发展,它已经不再是以关押异类为目的的囚笼了。
但是,异类似乎永远是异类,囚笼不再是看得见的铁栏锁链,更成了一种摸不到的,缠住人心的束缚。
——“咔哒”。
门锁从外面打开,房间里的灯也悄然亮起,梁森在柔和的白光中慢慢睁开眼睛,看一眼窗外灰下来的天色,又将目光转向了发出响动的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