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话,郑警官信不信倒不一定,但邵文锡来自市局,那位和他同行的何警官又对他的话很重视。
再加上邵文锡的身手和冷静都很靠谱,郑警官既不知道咨询顾问不能单独行动的,也觉得那位梁先生的情况确实跟上去容易暴露,自然也没有表示反驳。
梁森倒是想要说这样不行,但他实在累的厉害,开口就要在冷空气的刺激下咳嗽了,为了不惹事,他当然不敢开口,只能看着邵文锡一个人悄悄挪了过去。
郑警官拉着他往后退了几步,用对讲联系着何警官。
梁森没去管他,只是看着雪地上渐渐延伸出的那条孤独的痕迹。
梁森停歇着,观望着,月光似乎在心理作用延长的时间下变得明亮一些,更明亮一些。
那些原本看不出的远远近近的轮廓,逐渐有了明显的线条,成了色块儿的简笔。
梁森眨眨眼睛,气息平复一会儿,他好像不会再咳嗽了,只是声音莫名沙哑。
第一声甚至只是张了张嘴,而没能发出动静,意识到这一点,梁森轻咳一声,又问了一遍说:“……郑警官,你看得到吗?”
“看到什么?”
“那个倾斜的,一道一道的曲线,是不是房顶瓦片的轮廓?”
这就有些为难一个快退休的中老年了,郑警官眯眼歪头,叹了一声道:“梁先生,我这岁数,这乌漆嘛黑的,那真是看不清那么远有什么。”
梁森抿住唇,点点头说:“是吗?那再过去一些吧,我觉得,那应该就是我知道的地方了。
文锡……邵顾问并没有退回来,呻吟声还在断续,八成就是那边了。”
歇了这会儿工夫,梁森毕竟是个青壮年,做好决定便迈开腿前进了。
那老警察没拽住他,歇了一会儿的关节也没那么灵活,反倒被梁森落下了一段距离。
但是,他说的话倒是对的。
那里果然有一座黑洞洞的危房,倾斜着半埋在土里,被积雪覆盖着,不知是什么时候的建筑,但肯定荒废了很久,因为甚至有一棵树拱破了一角屋瓦。
所以那里的积雪比较薄,还能看出房檐屋瓦的轮廓。
而那黑色的屋瓦碎片,似乎也像极了许知规贴在照片背面的那一角碎片。
黑洞洞的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和痛苦的呻吟。
梁森捏着手电,又不敢贸然打开,小声地叫道:“文锡……”
“别动——”
梁森一僵,不敢再动,因为有什么抵在了他的后腰上,而不远处还没跟上来的郑警官也看到了忽然冒出的人影,警惕着停住了动静。
那人影反扣住梁森的一只手说:“另一只手,慢慢背过来,不然我就开枪了。”
那抵在后面的是不是枪梁森不确定,但这声音很陌生,又有几分疲惫和苍老,动作倒是很利落。
梁森背过双手,他便飞快地系住了一条扎带,然后押着人说:“进去,叫你的搭档不要动。”
梁森被迫被押送进去,在门“吱呀”响起的声音里开口说:“文锡,藏好了!”
但是,也要有地方可藏才行。
手提式的照明灯骤然亮起,房间低矮,空间不大,也无处可以躲藏。
邵文锡半蹲在被他罩住了外套保暖的,被冻得面色青紫的倒地的侯宇旁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过去,然后,慢慢举起了自己没有任何武器的双手。
半躲在梁森身后,个头比梁森还要稍矮一点儿的中年人,用手枪抵住梁森的颈侧,目光犀利地打量着邵文锡说:“站起来,往左边,慢慢地让开。”
邵文锡一边听话地起身退后,一边平静地打招呼说:“许警官,初次见面,我叫邵文锡,是市局HAD聘请的骚扰案咨询顾问。
你没有见过我,但你应该见过我的搭档,林煜林警官。”
“……我知道林警官,他人在哪里?”
邵文锡耸肩道:“攀岩馆的事情让他受了些伤,行动不便,所以林煜目前不在这里。至于你手里的这个人……”
邵文锡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许警官,他不是我的搭档,只是一个误入这里的朋友,是个没有相关职务的普通人。
请你一定不要伤害他,如果你要拿捏一个人做盾牌的话,我可以来替换他。”
许知规不做声,邵文锡对视着他又道:“这里已经被警方给包围了,许警官,抱歉,我知道了许优优的事,我已经去见过她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找过来的吗?是她告诉我的,是她不希望看着自己的父亲陷入深渊,亲口告诉我,要我来这里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