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为了反对袁尚,已经触怒了郑玄,不甘心失败,干脆学起辛毗不认账,沉声道:“袁尚,一篇文章不足以证明什么,除非你再度写一篇文章出来。”
他就是瞧不起袁尚。
袁尚这样的纨绔,凭什么成为郑玄的弟子,凭什么做出这样的传世文章?
袁尚要成为郑学门人,作为郑玄的关门弟子,未来更是要执掌郑学,凭什么?
要执掌郑学,也是他崔琰。
不该是袁尚。
郑玄捋着胡须的手一顿,眼中掠过一道厉色。他若有所思,片刻后心中有了决定,不过暂时没有去掺和,反倒是看向袁尚。
袁尚是遇强则强。
郑玄倒是忽然期待起来,袁尚又会怎么应对?
袁绍眯着眼睛,审视着崔琰,又平静的回到座位,心中却是生出怒火。对袁绍来说,他的宝贝儿子,做出了这样一篇传世的文章出来,简直是才高八斗。
他这个老父亲与有荣焉。
崔琰这厮还敢质疑,说自己的儿子是急智,简直不可理喻。眼下还在拜师的宴会上,袁绍暂时没有发飙,事情交给袁尚自己来处理。
其余的一些士人,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崔琰的举动过激了,甚至已经豁出面皮,就看袁尚怎么应对了。
袁尚没有拒绝,反问道:“崔公要我再写一篇文章,又写什么文章呢?”
崔琰不假思索说道:“昔年贾谊一篇《过秦论》,论大秦得失,经典无比。”
“到如今,大秦之得失人人皆知。”
“反而六国方面的文章,却写得极少,你写一篇关于六国的文章。只要是你的文章,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你这个师弟,我认了。”
“你作为郑学门人,我也认了。”
崔琰不管周围人的议论,也不管郑玄会怎么想,这口气不出,念头不通达。
袁尚却是大笑起来。
笑声桀骜张狂,更带着不屑。
崔琰面若冰霜,问道:“袁尚,你笑什么?”
袁尚沉声道:“我之所以笑,是我实在忍不住,又想说一说你的问题。”
“我袁尚,是老师的弟子。老师收我为徒,我就是郑学门人。你崔琰不认我这个师弟,不妨碍我是老师的弟子,也不妨碍我是郑学门人。”
“郑学的一切解释权,在于老师,明白了吗?”
“不要觉得你拜师早,你出身名门望族,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袁尚道:“这天底下道理最大,是讲道理的。”
崔琰神情更是尴尬。
又被怼了!
袁尚的嘴臭不可闻,不知道怎么如此犀利?
崔琰开口道:“袁尚,我承认话语有误。可是一篇《陋室铭》不能证明什么,更不能说明什么。”
袁尚斜眼一扫辛毗,沉声道:“我最恨的,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在天悦楼,辛毗就是出尔反尔,才有我和他订立赌约,最后他光着膀子跑路。”
辛毗一听,目光立刻看向其余地方,搭在膝盖上的手却是紧握成拳。
袁尚极度可恶!
当着诸多名士的面,提及这羞辱人的事情。
崔琰问道:“袁尚,你什么意思?”
袁尚直接道:“很简单,你和我毫无关系,却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写文章,不合适,也不可能。”
“我写文章,不是为了得到你崔琰的认可,也不需要你的认可。”
“先前答应你的请求,是因为老师邀请这么多的大儒名士来捧场,我不能怯场,才答应你。”
袁尚说道:“现在你不遵守约定,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
崔琰沉声道:“什么规矩?”
袁尚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开口道:“我再写一篇关于六国的文章,只要诸位认可。你崔琰当着所有人的面,跪地向我道歉,见我袁尚立刻退避三舍。”
崔琰眉头一挑,有些迟疑。
袁尚讽刺道:“你崔琰敢挑事,却不敢承担责任吗?这样的你,色厉内荏,自负狂妄,算什么名士?如果你怕了,滚回去坐着,我不会穷追猛打。”
崔琰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
他大袖一拂,强势道:“老夫答应你的请求,我不信你袁尚纨绔子弟,能写出好文章。你不过是伪装而已。”
袁尚点头道:“签字画押吧。”
说着话,袁尚迅速写了一封契书,签字摁上自己的手印,摆手道:“崔琰,摁上你的手印以及签字。”
崔琰哼了声签字摁印,催促道:“字也签了,契书也立了,该写文章了。六国的文章可不好写,我看你如何写?”
袁尚略作思考,轻笑着提笔、蘸墨、落笔。
庞统又来到袁尚的身旁,说了声我来诵读,就静静等待,眼中更是好奇。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袁尚写下《六国论》三个铁划银钩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