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仆延心中对这一次的出使,也不再抱希望。即便回去要面临蹋顿的怒火,他也有充足的理由解释,这怪不得他。
苏仆延熄了心思,顺势道:“恳请世子,早些安排通商的事。我立刻返回乌桓,请大单于做出安排。争取在入秋之前,把通商的事情安排妥当。”
“去吧。”
袁尚点了点头。
苏仆延神色急切,带着丁瑜、库里善,转身离开。
大厅中,只剩下袁绍、袁尚父子。
袁绍略有些疲惫,开口道:“显甫,你刚才提及通商的事。你认为,苏仆延回到乌桓后,蹋顿会同意通商吗?”
“不可能!”
袁尚断然回答。
袁绍道:“理由呢?”
袁尚解释道:“父亲,乌桓明明可以南下劫掠,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搞通商呢?就算通商,乌桓能购买到粮食,也要付出诸多的皮毛、牲畜等交换。提及通商,只是找一个拒绝的由头罢了。”
袁绍赞许道:“你的这分析,倒是有道理。”
顿了顿,袁绍再度道:“这一次你拒绝乌桓,等于袁家和乌桓的关系,也就彻底僵了。”
袁尚道:“父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乌桓人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尤其是蹋顿,标榜自己是冒顿第二,要效仿昔年的匈奴大单于冒顿。”
“这更是要压制的人。”
“这一次苏仆延吃了亏,回到乌桓后会找蹋顿大诉苦水,说我们袁家如何如何暴虐,如何背信弃义,撺掇蹋顿南下入侵。”
“如果蹋顿南下,儿子请战带兵北上击溃乌桓的军队。”
“震慑乌桓,唯有一战灭掉乌桓的锐气,让他们知道大汉还是那个大汉,袁家依旧是不可敌的袁家。”
“唯有如此,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乌桓才不会影响我们的步伐。”
“未来袁家更强,才能灭掉乌桓。”
袁尚的最终目标,依旧是灭掉乌桓。
不灭乌桓,决不罢休。
袁绍一双眸子熠熠生辉,赞许道:“你是冀州牧,代老夫处理整个河北之地的政务。一应的事情,你看着办。老夫这里,争取多给你一些时间。”
“谢父亲。”
袁尚的脸上,便有了笑容。
有袁绍的托底,袁尚这里不受掣肘,做事情也就轻而易举。
袁尚离开后,乘坐马车径直回到府上。
他当即安排人,把李儒、庞统和徐庶喊来一事,说了乌桓南下来讨要粮食,却被袁尚拒绝,甚至苏仆延还被羞辱的事情。
大体的情况说完,袁尚道:“苏仆延南下的事情,你们认为,接下来乌桓会怎么做?”
庞统问道:“主公和苏仆延的冲突,尤其后面的羞辱是故意为之。主公这么做,是要逼迫乌桓南下吗?”
“是!”
袁尚直接回答。
他眼中有厉色,道:“区区乌桓,竟想觊觎中原之地,甚至利用我们来得到粮食,怎么可能?”
“更何况这次乌桓的事情,也是我借助战事,再度树立威望的机会。唯有战争,才能建立起足够的影响力。”
“我才故意制造战事。”
袁尚道:“我们如今,就是要谋划好,接下来的一战。”
庞统想了想道:“关于乌桓方面的情况,卑职认为乌桓或许有两个选择。”
袁尚道:“哪两个选择?”
庞统解释道:“第一,苏仆延回到柳城,把消息告诉蹋顿后,蹋顿可能直接发兵南下攻打幽州,肆意劫掠。”
“第二,蹋顿或许先拉拢内应,会准备扶持袁熙。”
“毕竟,袁熙和主公有仇,这是他们合作的前提。”
“乃至于卑职认为,蹋顿和袁熙之间会勾结。他们可能会促成主公北上去讨伐,袁熙趁机陷害主公,使得主公身陷幽州。”
庞统神色轻松,笑道:“所谓的通商,暂时来说不具备可操作性的。”
袁尚也是微微颔首。
庞统的话,颇有道理。
袁尚问道:“李先生、元直,你们怎么看呢?”
李儒道:“主公,卑职赞同士元的分析,不过卑职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士元提及的内外勾结一事。袁熙如果对主公不曾有仇恨,如果对大将军不曾愤懑,蹋顿即便安排人引诱,估摸着双方联合的可能性也不大。”
“问题是,袁熙对大将军、主公愤恨。”
“更何况,蹋顿更许诺扶持袁熙。那么,袁熙极有可能会中计,会主动入瓮的。”
“从这个层面看,其实对主公就更好。”
“大将军还活着时,就解决袁熙的问题,彻底掌握幽州。主公的根基,也就更进一步,更为牢固更为稳健。”
“眼下我们要做的,是继续操练将士,令将士备战。迅速调动甄家的情报网,打探在幽州的消息。”
李儒捋着颌下的三寸短须,道:“唯有如此,才有利于接下来的安排。”
袁尚点头道:“李先生言之有理。”
徐庶道:“主公,卑职还有一个另外的推想。”
袁尚道:“什么推想呢?”
徐庶沉声道:“苏仆延这一次丢尽了颜面,一旦他接连下跪道歉的消息传到乌桓,恐怕苏仆延立刻就要沦为笑柄。”
“苏仆延内心,能善罢甘休吗?”
“说不定,苏仆延在离开邺城之前,就会采取行动。唯一的机会,就是请游侠儿对付主公。”
“这段时间,主公外出时,身边的护卫务必带上,不能给对方机会。游侠儿行事,只看钱财,万一有人收了苏仆延的钱,要来刺杀主公,这就不妙了。”
徐庶道:“苏仆延要出手,只有这个方面的可能。”
袁尚点头道:“元直的提议,我会注意的。你也不必担心,我本身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徐庶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袁尚看向李儒,道:“李先生,甄家的情报网,主要你在协调安排。对整个乌桓的打探,就辛苦先生。”
“卑职遵命。”
李儒躬身就应下。
袁尚道:“行了,事情议定,各自忙碌去吧。”
“喏!”
一众人各自就起身离去。
袁尚眼中反而期待起来,他不怕战事,就怕对方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