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生是开着车来的，一辆外卖电动车。

车祸发生时，他紧急跳车，但是手机落在车里，没来得及拿出来。

陆延生随便向周边的一个外卖员借了电话，通知杨洵过来处理，摸了口袋里仅带的一张无限制黑卡丢给外卖员后，他直接骑车往这边赶。

当看到魏敏举起利刃的时候，他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住，快要停止跳动，内心的恐惧感达到了顶峰。

魏敏被他及时冲过来夺下手里的刀，然后一脚踹飞，捂着肚子趴在地上。

整个腹部的脏器像被震碎，疼得她龇牙咧嘴。

陆延生没空管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莳阮身上。

他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几乎不省人事的莳阮，眼角泛红。

“阮阮，醒醒！是我，我来接你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手抚上女孩的脸庞，上面都是伤，触目惊心，他怕弄疼她，只敢小心翼翼地触碰边缘。

陆延生握着她的手，原本纤细洁白的手变成了通红，手背上还有未擦去的鞋印。

陆延生心被扎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疼得快要说不出话。

“阮阮，是我，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

他低颤着从喉咙发出声音，两只眼睛里带着极少出现的恐惧。

陆延生紧紧盯着莳阮，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但是不管他怎么哀求，小姑娘都没睁开眼。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落在他怀里，像睡着了一样。

陆延生摸她脸的手忍不住颤抖，一向自持冷静的他在这一刻却毫无头绪，甚至大脑一片空白。

天空开始落下雨滴，伴随着雷声，滴在他身上，额前的碎发被淋湿。

裴南风为了赶时间，选择抄近道，过往车辆稀少，根本没人能够帮助他们，医院的救护车也没到。

陆延生接受了那么多培训，学了那么多的应急知识，每个步骤都刻在脑海里，清清楚楚。

但是面对遍体鳞伤的莳阮，他所学的急救知识都被清空，一种无力感袭来，他只能抱着小姑娘在地上哽咽。

陆延生第一次这么颓废。

雨势逐渐变大，大豆一样的雨滴砸在他身上，混着眼角的湿意滑落，滴到莳阮身上。

一旁的魏敏疼得脚趾蜷曲，声音压抑不住地叫唤起来。

她磕磕绊绊撑着地面坐起来，想要走。

陆延生余光注意到她，视线扫过来，带着滔天的怒意。

一瞬间，他有种要毁灭世界的感觉。

魏敏浑身一震，刚站起来的身子一下子瘫软，跌坐在地上。

声音颤颤巍巍：“你……你要干什么?”

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盛满冷冽的幽光。

想干什么?呵。

他收回视线，把怀里的人轻轻放下来，满眼的寒意转变为柔情。

他贴上莳阮额头上仅有的一小块没有受伤的地方，声音无比眷恋：“阮阮，我帮你报仇，你别生气了，气消了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像个天真的孩子，喃喃自语，但回应他的只有雨声。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陆延生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在莳阮嘴上落下一个吻。

很轻。

做完这些，他站起来，朝魏敏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