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枝愣了下,有些气馁。
“纪总,你别这样,说到底你是个生意人,最讲究利害得失,你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你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公司最好的,不要意气用事。”
纪予铖挑了下眉,片刻后,点了点头。
“是,我很清楚应该怎么做,所以,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皮球又被不动声色地踢回来了。
邢枝意识到,自己的思路似乎一直被他牵着走,处处是陷阱。
在谈判这方面,自己远不如他。
照这么谈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也顾不上什么逻辑和思路了,脾气一上来,当即就发了火。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股价每天都在跌,这你也不在乎吗?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生计,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吗?”
邢枝语气有点冲:“你难道不应该对他们负责吗?”
话音落下,空气中静默了好一会儿。
“邢枝,你别生气。”
纪予铖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身体不自觉坐直了,语气也软了下来:“我当然会对他们负责,这你放心,赚钱的事只管交给我。”
“但我也想对你负责。”
……
两人不欢而散后,邢枝的话更少了。
她每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来,也很少吃东西。
不是不想吃,也不是她刻意伤害自己来要挟谁,而是一吃就吐。
胃里一阵阵痉挛,吐得昏天暗地,严重的时候甚至吐出了血丝。
她的身体像是脱离了本体束缚,忽然有了独立意识,开始自我厌弃。
邢枝肉眼可见地瘦了,面色愈发憔悴无神。
她把自己封闭起来,谁都不想理,一天也难得说上一两句话,安安静静的,家里像是没有她这个人存在似的。
纪予铖担心她的状态,找了个颇有名气的心理医生来。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心理医生三两句话就打开了邢枝的心门,两人关在房间里,聊了一下午。
纪予铖守在门外,不知道里面在聊些什么。
结束之后,他送心理医生离开,问起邢枝的状况。
“别担心,她比我们想象中的都要坚强,只是现在还比较困惑,给她些时间吧,她需要时间思考和自我疗愈,只是,尽量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了。”
心理医生语重心长地说:“再坚强的人,也经受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会被压垮的。”
纪予铖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而后问起邢枝吃不下东西的事情。
心理医生说:“排除身体原因的话,她这种情况应该是神经性呕吐。”
“神经性呕吐?”
“对,人在精神高度紧张,心理压力过大的状态下,容易产生严重的焦虑情绪,久而久之就会导致食不知味,甚至是吃不下东西的情况。”
纪予铖默了默,问:“有什么解决办法?”
“一吃就吐的症结在情绪,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从情绪上入手,分析导致她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疏解情绪,治标治本。”
心理医生想了下,补充道:“不过疏解情绪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此之前可以尝试打些营养针,避免营养不良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
纪予铖听从了心理医生的建议,找来医生给邢枝打营养针。
却被她坚定拒绝了。
无论纪予铖怎么哄劝都没用,就是不肯让医生靠近半步。
邢枝抗拒除了心理医生以外的任何陌生人靠近,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刺猬,扎人也怕人。
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像一张透明的白纸,几乎没了血色,眼睛却红得有些吓人。
摇摇欲坠的蒲公英,风一吹,就会消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