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你有什么事就和我们姑娘说，我们闺女替你做主，一片大好前程的干嘛要寻思啊！”玉环看了一眼卫圆圆，柔声对小柳说。

小柳整个人跪得直直的，死死垂着头，谁都不看。

除了发丝上滴下的水，还有从眼眶里无声溢出，划过脸颊的泪水。

“我想你有勇气去跳井，肯定是个有骨气有想法的，既然死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说了我帮不了你，你再去跳一次井呗，怕什么？”

卫圆圆坐在桌边摆弄着围棋的棋子，淡淡地开口。

她对府里这几个主子身边的大丫鬟都有所了解，小柳真的是不错的丫鬟，如果能跟个对的主子，将来肯定能成为一个能干的管事娘子。

可惜，跟了王氏。

不过也幸好有她，还能劝王氏两句，那小柳会寻思，和王氏有关？

“是因为三嫂吗？三嫂让你干什么了？”

小柳闻言震惊地抬头看向卫圆圆，卫圆圆的手指间夹着一颗黑色的棋子，衬的手指玉般白皙莹润。

卫圆圆专心的盯着棋盘，并没有看她。

“你知道你们奶奶是个糊涂的，你跳了井一了百了，她的糊涂事还会继续，给你一刻钟，你考虑清楚，如果不想说，离开欢喜院，想去干什么都没人拦你！”

卫圆圆说完，玉环和黄莺立即上前，一人拉起一个，将她们按在小杌子上坐好，拿着大帕子帮她们绞头发，整理头发。

青书对黄莺抱歉的笑笑，黄莺对她皱皱鼻子。

小柳垂着头没吭声，玉环的动作很温柔，先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然后仔细地帮她绞着头发，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她。

小柳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再次落下来，玉环正想劝，小柳开口了。

“奴婢是姨娘生的，那家太太很厉害，五岁时奴婢和姨娘被她一起卖了，姨娘被卖进了那种地方，奴婢小时候长得不好看，没人买，才留在人牙子家干活，八岁被卖到了一个人家，在那家待到十五岁，因为他家的少爷看上了奴婢，想让奴婢做小，奴婢不愿意！”

“奴婢不愿意像姨娘一样，被人提脚就卖了，连生的孩子也不能叫一声娘。”

“那家的太太是个厉害的，知道后不愿意让少爷纳妾，就卖了奴婢，奴婢被王家买了回去，跟着小姐做了大丫鬟。”

“小姐嫁到了府里做奶奶，后来，大奶奶帮奴婢牵线，定了亲，嫁给铺子里的二掌柜做正头娘子，大奶奶还让奴婢见了一次那个二掌柜，他很好——”说到这里，小柳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奴婢以为这辈子可以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生几个孩子，好好教养，让他们不必像我一样担心被卖，无依无靠！”

“可是——”

小柳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出声。

玉环心疼地抱住小柳，都是做丫鬟的，谁没有点心酸的往事？但是比起小柳，她真的很幸运了。

“姑娘！姑娘！姑娘！”小柳就一边哭一边叫着卫圆圆，却无法再说下去。

卫圆圆看了一眼黄莺，黄莺连忙拿了帕子帮小柳擦眼泪，给她递了一杯茶，“小柳，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安心，没人会再卖你，你有什么事和姑娘说，姑娘心最好了，一定会帮你！”

说完这句话，黄莺接到了玉环的一个瞪视，她吐吐舌头不再说了。

她本来还想说“姑娘可有本事了！”，硬是给忍住了，不要怪她了！

小柳用力地点头，点了好几次，终于止住了眼泪，“三奶奶不让奴婢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