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掌握到楼熏风的踪迹,一举将大江盟连根拔起未尝不能。同时还能断了宋承欢和庾庆之有力臂膀。如果曹某愿意赌一把,陈帅会怎么做?”
陈孝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悠然道:“只要曹当家的能端了大江盟,我倾巢而出又何妨!”
曹阔江默然思量,半晌后再次一掌击在几上,“好!我就陪陈帅赌他娘的这一铺。”
庸城位于铚县正东,与山桑、濉溪成犄角之势,间中隔着泗州。往东是蕲郡和大泽乡,往南是龙亢,交通便利,水路尤其错综复杂,却极得地利之便,可顺流直入淮水和洪泽湖。
艨冲舰既能入江下海,亦能在内陆河道畅行无阻,借着江南星罗棋布的水道,无处不可往。
第二天黄昏,船抵庸城北一座水寨之内。
杨朝宗整整一天不见任何动静,只是苍白的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给了心不断往下沉的唐弃疾少许信心。
入寨后,先将弘农会的人和船安顿好,唐弃疾带着杨朝宗直奔神医胡明兰的住处。
在一座两层竹制阁楼外,他顾不得敲门,疾步入内,大声道:“胡神医?胡神医!”
楼熏风则带着第五麋登上了一艘赤马舟,黄昏中驶出水寨,往东而去。
楼熏风立在船头,第五麋背挂银枪站在他身后,一副小心翼翼又极力压制着兴奋的神色,“四爷,这次咱真能钓上一条大鱼吗?”
楼熏风看着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道:“钓鱼,尤其大鱼,讲究时机和钓位,这一点大致没有差错了。其二,还要讲究个对鱼情的掌握判断,既要善守也要善走,抛下诱饵,驱除杂鱼。最后要做的就是技巧拿捏,和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第五麋嘿嘿一笑,“反正宰了一条,我不信曹阔江能忍得了这口气!”
楼熏风侧头看他一眼,正色道:“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忍不忍得了有时候都要忍,逞一时之快不叫英雄了得,忍比不忍更需要智慧。第五枪的精义也正在一个忍字上,等你掌握了收即是放曲亦可伸的精微之处,才算得上是枪法有所小成。即便再遇上荆素手般的对手,也不过一枪间的事儿。”
第五麋心悦诚服道:“小子谨记!”
楼熏风忽然失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或至谨小慎微,这样于你枪道提升无半点好处。枪乃兵中之王九长之首,尤其注重气势,若没有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气势,不如去捡根绣花针玩。想当年你家远祖第五绣,人称北地枪王,那是何等的气概!天下不平事哪怕生死,都是一枪的事儿!”
第五麋心神激荡,仿佛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事可难倒自己。
赤马舟拐入一条两岸林木幽深的狭窄水道。
夜色降临,楼熏风轻轻道:“再有几日,这灵秀多娇的江南水道会否被后人载入历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