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路振理拧眉质问道。

华锦说出的话格外的不近人情，和脸上的笑容是两个极端，偏偏她的态度十分谦和，让人挑不出错处。

“我母亲教了我很多，有一条就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拿路家的东西。”华锦眉目不动，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佛，缓慢的道：“我和路家的感情到底有多少，我想您比我清楚，我母亲离开之后，我想您也不会想见到我，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这些东西留给凌恒他们，这样对他们也公平一点。”

“他们陪伴在您身边，才是您最重要的人。”华锦说道。

路振理气的直喘粗气，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把让渡书拿回去，我不会在上面签字的，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华锦根本就不着急，“没事，我先把东西留在这里，什么时候您想签字了，您就写上，另一边的名字我已经写完了，如果您执意不接受，我也已经把这份让渡书写在了我的遗嘱里，一旦我死后，还是会还给路家。”

华锦堪称井井有条的说道。

“小孩子家家的，没事写什么遗嘱！”路振理终于还是没忍住，训斥了她一句。

现在他一听到遗嘱什么的，心里就不舒服，尤其华锦还不到二十，要写什么遗嘱，不吉利。

华锦没说话，她的遗嘱是好多年前就写好的，只是这么多年又删删减减了很多，反正仲先生没说过，遗嘱只能写一份。

后来她退出了，写遗嘱这件事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遗嘱就会立刻生效。

华锦也不知道自己保留这么个不吉利的习惯做什么，可能是有备无患吧。

但是她没必要和路振理解释，路望舒到底是怎么培养她的，路振理是不知道的。

她对路振理弯腰鞠了一个躬，说：“我身上流着一半华家的血，华家对不起我母亲，我知道您心里的怨恨，我选择不了父亲，只能代替他给您道个歉了。”

若是将来有机会，她会直接把华立明压到路振理面前，让华立明自己跪在路振理面前忏悔。

现在，就当她尽最后一点义务，让老人心里好受一点吧。

她在心里叹息一声，然后站直身子说道：“我想，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您了，以后还望您保重身体，我母亲曾经说过，生死无常，她的离开已经不可阻止，还望您看开。”

“再见，外公。”华锦说完最后一句话，也没拿桌子上的股权让渡书，就像她说的一样，不管路振理签不签字，最后这些股份都会回到路家。

她不要，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自尊问题，也不是真的像她和路振理说的，她不是路家人。

而是认为她没必要接受，任何形式的补偿和同情她都不需要。

没有路家的前十八年里，她能活的很好，以后，自然也会如此。

路振理神色复杂的看着华锦离开，没有出言阻止。

他知道华锦说的不是气话，华锦离去的背影那么坚决，和当年路望舒离开的样子意外的重合在一起。

“照顾好你母亲。”路振理最后闭了闭眼睛，掩盖住眼睛里的潮湿，对华锦说道。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华锦没有回答他。